几分戏谑的笑容。
“我说田兄啊,”
运费业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慵懒腔调,语调抑扬顿挫,充满了“过来人”
式的劝慰口吻,“你这又是何苦?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守城嘛,天大的事儿?瞧瞧你,绷得跟张拉满的弓似的,汗水流得比护城河还多。”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拈起一片烧鹅肉,动作悠闲得像在自家后花园赏花。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懂不懂?”
他强调着这三个“该”
,仿佛在传授至高无上的生活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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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随意地指了指城墙下不远处驻扎的、同样被热得有些蔫头巴脑、但依然保持着基本阵列的士兵们。
“瞧瞧下面这些儿郎们,精壮着呢!
有他们在,何须你我时时刻刻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你且安心,找个阴凉地儿,该歇息就歇息,该享受美味就享受美味。
这守城的差事,自有他们替你担着!”
运费业说得理直气壮,唾沫星子伴随着烧鹅的香气在闷热的空气中飘散。
他顿了顿,又惬意地呷了一口冰凉的米酒,出“嘶——”
一声满足的吸气,才继续他的“高论”
,语气里充满了理所当然:“就算真的遇到了什么不开眼的宵小之徒,或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儿,”
他用拿着鹅骨头的手随意地挥了挥,仿佛在驱赶一只微不足道的苍蝇,“自有那些耳聪目明的将士们第一时间现,到时候他们自然会扯开嗓子拼命喊你。
你那时再从容起身,也完全来得及嘛!
何必像现在这样,把自己活活烤成一块行走的烙铁?”
他语重心长地总结道,眼神里充满了对田训这种“自虐”
行为的深深不解和同情。
说完,他又把注意力完全放回到眼前的烧鹅上,夹起一块布满透明脂肪的鹅皮,带着无比的虔诚送入口中,细细品味那令人迷醉的酥脆与油香。
运费业这番轻松惬意、甚至带着点“人生导师”
意味的言论,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在田训心中炸开了锅。
田训本就如同被烈日烘烤得即将爆裂的炸药桶,运费业这看似慵懒实则充满挑衅的话语,彻底点燃了引信。
“运费业!”
田训猛地转过身,动作迅猛带起一阵热风,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个还在悠闲品味的胖子,声音陡然拔高,嘶哑中带着无法抑制的愤怒,如同濒临喷的火山,“你这说的是什么浑话!
守土有责,护民有责!
这南桂城虽非前线刀兵相接之所,但它是郡县腹心,是万千百姓安身立命之所!”
他越说越激动,手指因为用力攥着刀柄而微微颤抖。
“守护此城,便是守护一方安宁!
岂能如你这般儿戏?‘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将士们替我们守着?哼!”
他出一声重重的、充满讽刺的冷哼。
“若人人都如你这般懈怠,遇事只知依赖他人唤醒,军心何在?士气何在?倘若真有强敌猝然难,或是城中突大乱,等你被‘吵醒’再慢悠悠起身,只怕敌人早已破门而入,奸人早已得手,百姓早已遭殃!
届时生灵涂炭,你这一身肥膘,能挡得住刀枪剑戟?还是你那满肚子的烧鹅美酒,能化作退敌的良策?!”
田训的声音如同惊雷,在闷热的城头上炸响,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掷地有声,充满了对运费业这种玩忽职守态度的极度蔑视和愤怒。
他额角的青筋因激动而暴凸,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跳动,汗水更是如瀑般淌下,浸湿了他的眉毛,模糊了他的视线,但他依旧倔强地睁大眼睛,怒视着对面的运费业。
面对田训连珠炮似的怒斥,运费业脸上的轻松笑意终于慢慢凝固、消失。
他放下了刚刚送到嘴边的酒杯和鹅肉,原本眯缝着享受的眼睛也睁开了,流露出明显的不悦和恼火。
他被田训那毫不留情的辛辣讽刺戳中了痛处,尤其是那句“一身肥膘”
和“满肚子烧鹅美酒”
,更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田训!”
运费业猛地从小几旁的凉席上站起身来,动作因为圆润的体型显得有些笨拙滑稽,但脸上的怒意却是真实的。
他挺起微微隆起的肚子,用手指指着田训的鼻子,声音也失去了方才的慵懒,变得尖利起来: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满口仁义道德!
你懂什么?这叫懂得享受生活!
这叫善用其力!
你以为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儿,把自己晒成肉干,就能显出你的忠勇了?就能吓退敌人了?笑话!”
他唾沫横飞,声音带着被冒犯的气急败坏。
“将士们领了俸禄,吃着皇粮,替长官分忧解难,本就是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