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从伤口深处,疯狂地涌向核心,几乎冻结了他的血液。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浓重地笼罩而下。
“不行!”
一个绝望的念头在剧痛和冰冷的撕扯中猛然炸响,“此地绝不能再留!”
求生的本能如同垂死野兽的最后咆哮,压倒了所有的不甘与凶戾。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双脚猛地一蹬脚下湿滑带血的石砖,身体向后仰倒,朝着城墙外侧那片未知的、令人心悸的深邃黑暗,不顾一切地翻了下去!
坠落!
耳边风声呼啸,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翻滚。
冰冷的空气狠狠抽打在脸上、伤口上,带来短暂的麻木。
下方,是那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幽暗光泽的巨大湖泊——温春湖。
传说中,它的深处栖息着成群结队、嗜血如狂的温春食人鱼。
演凌的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正急放大,如同一个贪婪张开巨口的怪兽,等待着吞噬他的一切。
“噗通——!”
冰冷浑浊的湖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演凌遍体鳞伤的身体上。
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他瞬间窒息,冰冷的湖水无缝不入,疯狂灌入口鼻,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瞬间穿透他湿透的衣物,狠狠刺入每一寸肌肤,深入骨髓。
左肩上那支未拔掉的箭杆被水流冲击着,搅动着伤口深处敏感的神经,每一次微小的晃动都带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剧痛,眼前阵阵黑。
然而,这冰冷的剧痛仅仅维持了一刹那,就被一种更原始、更狂暴的恐惧彻底取代!
就在他落水之处扩散开的浑浊涟漪下方,仿佛某种沉睡的恐怖骤然被血腥味惊醒。
先是几点微弱的、幽绿色的、冰冷无机质的光点在墨色的湖水深处幽幽亮起,如同地狱的磷火。
紧接着,是十几点、几十点、上百点……密密麻麻,瞬间连成一片令人头皮炸裂的冰冷光网!
无数细碎密集的、令人牙酸的“咔嚓嚓”
声从水下传来,如同无数把细小的钝锯在疯狂地锯割着朽木,瞬间盖过了水声!
“食人鱼群!”
演凌的血液刹那间冻结成冰,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心脏,几乎要将其捏爆!
他疯狂地挣扎起来,试图划水逃离这片死亡水域。
但全身的创伤和刺骨的寒冷让他每一个动作都变得沉重而僵硬,如同在粘稠的沥青中移动。
剧痛!
尖锐得无法想象的剧痛从身体各处猛地爆出来!
小腿、脚踝、手臂外侧、腰肋……十几处地方同时被无数细密、冰冷、却锋利无比的锯齿狠狠咬住!
那不是普通的撕咬,更像是无数把烧红的小锉刀在同一时间狠狠锉刮着他的皮肉和神经!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锯齿嵌入血肉后疯狂地撕扯、扭转!
鲜血如同浓稠的烟雾,在冰冷浑浊的湖水中迅弥漫开来,染红了他周围的水域。
浑浊的血雾中,演凌目眦欲裂地看到,无数条尺余长的、披着细密冰冷铁青色鳞片的怪鱼正死死钉在自己身上!
它们长着一张与其体型极不相称的、几乎能咧到鳃后的巨口,上下颚布满了密密麻麻、参差不齐、如同微缩狼牙棒般的惨白利齿!
浑浊的鱼眼死死盯着他,闪烁着一种纯粹而疯狂的贪婪!
更多的鱼群正被血腥味吸引,从四面八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汇聚而来,疯狂地撞击撕咬着,加入盛宴!
“滚开!
畜生!”
演凌出野兽濒死般的绝望嘶吼,声音在浑浊的水中变成一串痛苦的气泡。
他拼命挥动还能勉强动弹的手臂,狠狠砸向咬在腿上的几条食人鱼。
鱼鳞冰冷滑腻如同涂满了油脂,拳头砸上去只能让它们更加疯狂地扭动躯体,锯齿撕扯得更深更狠!
每一次挣扎,都像是在主动将新鲜的伤口送入更多疯狂涌来的鱼口之中!
断裂的箭杆在水中无助地漂浮,带出丝丝缕缕的血线。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冰冷的湖水呛入气管,引起剧烈的呛咳,每一次咳嗽都牵动全身被啃噬的伤口。
意识在剧痛、窒息和刺骨的冰冷中迅模糊、沉沦。
死亡的深渊,近在咫尺!
“我不能死……不能……”
一个微弱却无比执念的念头,如同风中的残烛,在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倔强地亮起。
他用尽最后残存的、源自灵魂深处的不甘,猛地扭动几乎被咬烂的腰身,一只布满伤痕的手朝着不远处那片相对平静、未被血水污染的黑暗水面拼死一划!
“噗——”
演凌那颗湿漉漉、沾满血污和不明粘液的头颅终于猛地冲破水面!
他贪婪地、大口地、剧烈地喘息着,冰冷的空气涌入灼痛的肺叶,如同灌入滚烫的熔岩。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喉咙撕裂般的痛楚,混杂着浓重的血腥气和湖水特有的腥臭。
月光惨白地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