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炉、皮脆肉嫩的英州烧鹅……啧啧,那才是真神仙滋味啊!
这玩意儿,可比什么神力实在多了!”
他的肚子恰到好处地咕噜噜响了一声,仿佛在为他的论断做最有力的背书。
暴雨依旧倾盆而下,无情地冲刷着场地中央的胜利者、失败者,也冲刷着看台上形形色色的人们。
红镜武站在欢呼的顶点,雨水顺着他刚毅的面庞流淌,他冰冷的视线缓缓扫过全场每一张狂喜、激动、复杂的面孔,最终定格在荧光盾那被绿色光晕笼罩、如同战神般的身影上。
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温度,只有掌控一切的、冰冷的满意。
这暴雨、这欢呼、这跌倒的盾心、这胜利的荣光,还有台下那二百四十张形形色色的脸孔——寒春的震撼、林香的雀跃、赵柳的尖叫、耀华兴的崇拜、田训的狡黠、运费业的馋涎……一切都如同预先写定的剧本,分毫不差地在他眼前上演。
先知立于雨中,目光如冰刃,无声地切割着每一份狂热。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荧光盾身上——那只是一个开始。
公元7年6月12日巳时三刻,汴京演武场的天空如同浸透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压在24o余名看客肩头。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气温计的水银柱恰好停在二十二度。
阴湿的草腥气被骤然蒸腾的汗味取代——场中铁塔般的壮汉?盾心?轰然跪倒,青铜重盾裂成蛛网。
“胜者,荧光盾!”
金锣震响的刹那,欢呼声掀翻了演武场的瓦片。
青衫银甲的武士摘下破损的头盔,麦色脸庞蒸腾着热气。
他局促地挠了挠耳后擦伤:“承蒙诸位”
声浪却吞没了后话——葡萄氏女眷所在的东看台突然抛起漫天绢花,?寒春?执缃色团扇掩唇浅笑,妹妹?林香?的翡翠步摇在阳光下碎成无数光点。
西侧老槐树的枝叶无风自动。
“呵,这盛大的体育活动。”
?演凌?的玄色劲装完美隐入树影,指尖三枚柳叶镖淬着幽蓝暗光。
她的目光像毒蛇信子舔过沸腾的看台:御史中丞之女?赵柳?正揪着禁军副统领?耀华兴?的佩玉穗子争论胜负,镶金马鞭在青石地面抽打出火星;更远处飘来烤鹅焦香——?田训?油亮的双手撕开整只英州烧鹅,油脂顺着络腮胡滴落锦袍,他含糊不清地嚷道:“押荧光盾的彩头够吃三个月烧鹅啦!”
树影深处突然响起鼾声。
三公子?运费业?蜷在紫檀圈椅里,半块杏仁酥沾在嘴角。
这个整日贪睡的美食痴竟在鼎沸人声中沉入梦乡,连田训砸来的鹅骨砸中肩头都未醒来。
盾心拾盾离场的脚步沉重如困兽。
每步踏下,观众席便涌起更高亢的欢呼。
荧光盾被兴奋的人群抛向空中时,没人注意到盾心铠甲缝隙渗出的血珠在沙地上连成断线红珠。
“明日寅时三刻。”
演凌的唇缝泄出冰冷笑意。
袖中羊皮地图缓缓展开,朱砂标记着葡萄氏姐妹常去的胭脂铺、耀华兴巡值的鼓楼巷、田训每日采买烧鹅的英州老铺。
当目光扫过运费业府邸时,她突然蹙眉——鼾声如雷的三公子怀里滑落油纸包,露出半只晶亮的琥珀核桃。
喝彩声浪里忽起清越铜音。
枯瘦的卖油翁在角落支起桐木担子,葫芦口覆着的铜钱方孔不过黍米大小。
浑浊油线凌空穿入孔眼,阳光在油柱上镀出流动的金环。
“老朽亦无他,惟手熟尔。”
沙哑声线刺破喧嚣,陈尧咨捻弓弦的手指骤然收紧。
双生镜像?
荧光盾正俯身为童子签名,银甲折射的光斑落进陈尧咨眼底。
昨日此人还因射柳输他三箭郁郁寡欢,此刻谦卑笑容却与卖油翁枯皱的脸重叠。
陈尧咨箭囊里七支刻着“天下无双”
的狼牙箭突然滚烫起来。
申时的骤雨冲刷着演武场血迹时,演凌已在汴河画舫摊开密件。
“子时三刻,寒春林香赴大相国寺头香。”
羊皮卷烙着葡萄氏家徽,“运费业寅初必经虹桥——田训每日卯时购鹅途中”
朱砂圈住英州烧鹅铺前的窄巷。
舷窗外飘来醉汉的呓语。
画舫底层雅间里,运费业抱着空酒坛嘟囔:“烧鹅蘸梅子酱”
田训油乎乎的巴掌拍得桌面杯盏乱跳:“三公子醒醒!
刚赌赢的二十两够买四十只鹅!”
演凌冷笑着合拢窗棂。
雨水顺着镖刃流进青瓷碟,与胭脂汁交融成诡异的紫。
卖油翁的油葫芦突然倾覆。
陈尧咨箭步上前时,浑浊菜油已泼湿他价值千金的鹿皮靴。
老人却颤巍巍举起铜钱——方才千钧一之际,油线竟穿钱孔注入葫芦,青石地上未落半滴油星!
“好!”
雷鸣喝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