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说完看向王大郎,伸手拍了下他。
王大郎只好跟着点头:“是啊是啊。”
谢云昭却摇了摇头,不为所动:“百善孝为先,你爹是长辈,是你们家里的当家人,若你爹不同意,闹起来,耽误了地里的活儿不说,万一来找我麻烦,我找谁说理去?”
孙秋娘神情暗淡下去,王大郎紧抿着唇,似乎在强忍着情绪。
谢云昭话锋一转:“既然你们有地,那这种子我给留着,你们说服你爹再来找我吧,不过我只给你们五日时间,五日过后,你们还没处理好,我这种子就分给别人了。”
孙秋娘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忙道:“好好,我们这就回去跟爹说,多谢秦小娘子!”
王大郎神情缓和下来,在孙秋娘的示意下,也跟谢云昭道谢。
谢云昭并未看他,只看着孙秋娘笑了笑道:“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吧,姨母说你之前帮过她许多,就当我替她还人情了。”
孙秋娘愣了愣,鼻子一酸,眼里不由含了水光。
“我哪里帮过她什么,就是些小忙罢了,顺手的事,哪里值得她这样记在心里,这多久了也不忘。”她低声道。
谢云昭微微一笑:“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虽然是小事,但你愿意伸出手,对于姨母来说,便是大善,理应相谢。”
孙秋娘心绪难宁,怔愣半晌才掀帘离开。
王大郎沉默地跟在她身后,没再抬起头来。
两人回了家,刚进门就见老王头从屋里出来,看到他们皱眉斥道:“跑哪儿去了?饭都不做了?一家子饿着肚子等你们!”
孙秋娘没有像往日那般唯唯诺诺说什么“这就去做饭”的话,而是喊了一声“爹”,说道:“我和大郎有事和您商量。”
老王头惊讶于曾经柔顺的儿媳妇如今也敢直起腰来和他说话了,他看看孙秋娘又看看王大郎,半晌,才开口:“进屋说。”
两人跟着他进屋,屋里生着火盆,一家子围在火盆边上烤火,火盆里烤着芋头,散发出微微的焦香,众人看到孙秋娘进来忍不住开口抱怨:“大嫂,今日不是你做饭吗?”
“我都快饿死了。”
“大人不吃孩子也得吃啊。”
孙秋娘没理他们,她看向自家二女儿:“二丫,你带着弟弟妹妹到厨房去,厨房里有我做好的饼,你放锅里烙一下,烙熟了给弟弟妹妹们垫垫肚子。”
二丫听话地起身,拉着弟弟妹妹们往厨房去了。
气氛有些奇怪,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看着肃着脸的孙秋娘和沉默的王大郎,众人一时竟心下惴惴,看向坐在上头的老王头:“爹?”
老王头看向王大郎:“大郎,你们要说什么就说吧。”
孙秋娘原本是想单独和老王头商量的,但见其他三房都在,便换了想法,她知道不仅仅他们,其他三房其实也都眼馋秦小娘子的活儿,只是碍于爹的威严,不敢开口。
这个时候,只要她开了口,不愁他们不帮腔。
“爹,我和大郎方才去顾家了。”孙秋娘道。
老王头正从火盆里扒出一个芋头,刚拿起来,闻言一顿,灼烫的触感瞬间撩上指尖,他手一松,芋头掉进灰里,溅起一片烟尘。
“你说什么?”他抬起头,紧紧盯着孙秋娘,神情带着隐怒。
孙秋娘眼神下意识闪躲,想到谢云昭给她的期限,又重新和老王头对上,重复道:“我和大郎方才去顾家了,去找秦小娘子。”
老王头手放到膝盖上,黑色的棉裤上留下一道灰色的脏污。
“怎么?你们是想分家单过了?”他面无表情道。
父母在,分家而居,是为不孝。
被自己的父母指责不孝,传出去他们脊梁骨都要被戳烂。
王大郎忙站起来:“爹,不是的,是……我们是去看顾三媳妇的,您也知道秋娘跟顾三媳妇处得好。”
老王头看着他不语。
屋内众人神色各异,王三媳妇和王四郎目光灼灼地看着孙秋娘。
孙秋娘深吸了口气,看着老王头:“爹,之前的事本来就是我们不对,秦小娘子什么都没做,被人议论又不是她的错,我们向她赔罪不是应该吗?”
老王头直直看着她:“赔罪?你们跟她赔罪?我王家的脸面被你们送上门让人家打?”
“在爹眼里,您孙子的命是不是还不如王家的脸面重要?”
“这跟我孙子的命有什么关系?”
“小宝生病,爹您可曾拿出一个铜板来?”
老王头被噎住,沉默下来。
孙秋娘继续道:“我们大人就不用说了,几个孩子身上还穿着前年的衣服,二丫脚都冻了好几个冻疮,我过年回娘家,连件像样的礼都拿不出来,空着手回去的,还问我哥嫂借了钱给小宝看病。”
“爹,别的咱就不说了,总得为孩子想想吧。”
孙秋娘说完踢了王大郎一脚。
王大郎觑着老王头的脸色,见他神情似有松动,忙趁热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