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珍娘看着她:“你也是有女儿的人,秦小娘子虽然是我们的东家,可也只是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以后还要嫁人的,外边的流言没根没据的,听听就得了,还传到染坊来,是不是还要说到秦小娘子面前去?”
杜春花脸色涨红,张嘴便骂起来。
众人忙起身相劝,何雪坐在座位上没动,多看了乔珍娘一眼,眼里有几分怅然。
双方不欢而散。
……
王双儿小跑着上前拉住杜春花:“嫂子,你等等我,我有话跟你说。”
杜春花和王双儿关系尚好,见拉住自己的是她,脸色缓了缓。
两人走到墙角。
“怎么了?”杜春花问道。
王双儿左右看了看,靠近低声道:“嫂子你昨日说要跟东家说不干了,可是真的?”
杜春花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事儿,不由想起方才和乔珍娘的争吵来,脸色沉了沉,道:“我昨天就是那么一说,还没定下来呢,不过今天我想通了,这活儿,不干也罢,工钱高是高,但咱也累不是,还得受气,最主要的是,你看外面那流言传的,这染坊还能开下去?别到时候拿不到工钱,岂不是白给做工?”
王双儿抿抿唇:“外面流言传到我婆婆耳朵里,给我好一顿训斥,叫我赶紧辞了这活计,她这几天都对我赤眉白眼的。”
她说着眼泪掉下来:“我家那口子也不高兴,这些天也对我疑神疑鬼,冷眉冷眼的,我女儿议的那门亲事,原本都要定下来了,后面就等着她及笄之后完婚,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这些流言,昨日竟让媒婆上门断了这门亲。”
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婆婆的怒火,枕边人的冷落,她都尚且还能忍受,独独忍受不了女儿跟着她受连累。
杜春花顺了顺她的背以作安慰,拉着她的手道:“你要是想好了,咱今日下了工就去和秦小娘子说。”
王双儿点点头。
两人约定好便分开,各自去做事。
到了下工的时辰,谢云昭的书房门便被敲响。
“进来吧。”
房门被推开,她抬起头,看见杜春花和王双儿走进来。
“坐吧。”她说道:“找我什么事?”
杜春花和王双儿对视一眼,由杜春花开了口。
谢云昭静静听完,丝毫没有意外,问道:“你们可是因为外面的流言才想要辞工的?”
杜春花和王双儿一愣,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但这话她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不应吧,无缘无故的,做什么要辞工?工期都还没满呢,肯定辞不成。应吧,又显得她们吃里扒外似的,虽然她们并没有做什么,但心里总觉得自己背叛了东家一般,毕竟东家这些时日对她们确实不错。
两人沉默着没说话,算是默认。
谢云昭并未生气,女子在这世间生存不易,受到来自多方面的束缚,这些流言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她们这些从小被规训的女子来说,足以压垮她们。
要怪,也怪不到她们身上。
只能说陈大老爷实在是太看得起她,她这染坊还未开业呢,就让她的名字和染坊一起响彻全城了。
谢云昭笑了笑,免费的宣传,不要白不要。
只不过倒是连累染坊里的工人们了。
谢云昭抬眼看向两人:“我可以明白告诉你们,外面那些对于我的流言,没有一条是真的,都是子虚乌有。”
杜春花和王双儿又是一愣,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是从北境逃难来的流民,有母亦有父,我父母是明媒正娶的结发夫妻,只是他们没能躲过战乱,才没和我一起来到这里。”
“至于女子不洁,会冲撞染布缸神,染不成布的话,更是狗屁不通胡言乱语,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
“这些流言我会处理,只要再耐心等些时日便可。”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辩驳什么,只是希望你们可以想清楚再做决定,当然,若你们还是执意要走,我不会阻拦。”
流言也能杀人,她们受不住压力想走她很能理解,一方面她染坊确实缺人。
另一方面,她始终认为,经济是人立足的根本,也是女子在家庭里能够挺直腰板的底气,她们家里的情况她略有了解,还是愿意给她们一次机会。
杜春花和王双儿面面相觑。
“东家说的等些时日,是多久?”王双儿开口道。
婆婆已经给她下了做后通牒,她撑不了多久。
也担心这些话是东家为了拖延时间才说的。
谢云昭道:“你们契书不是签的是一个月的吗?也就只有不到十天了吧,总不会超过那个日子去。”
九月初九重阳节是祭祀染布缸神梅葛二仙的重要日子,想必中秋过后,染行便会召集成员商议此事,陈大老爷大概也会选择那时对她发难,正好,那也是她反击的时刻。
王双儿闻言微微沉吟,思索半晌,才迟疑地看向杜春花。
杜春花也有些动摇,见王双儿和她一样,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