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的面前:“魏公瞧瞧。”
魏长盛拿起密信,上头写到:“今岁七月初三戌时,探子于漓江码头截获运往邕州之桐油三百桶,夹层中搜出铸甲模具七具、伪檄文二十三通。经暗桩月余查证,乃为三州之地山匪集结,借剿匪之名募丁壮三万四千,更在厉、尧二县藏匿刀兵铠甲成万,其谋逆之迹昭然若揭!臣与桂州守备大将军魏公长盛商议,魏公曰:当下岭南之势纷繁错乱,集匪、边、士族、土司为合流,再加之多地水患不息,分身乏术,还盼夏公能助一臂之力。
臣便假借通商之名,策反胡姓匪首三刀募集之乡勇,奔魏公之地而来,魏公自感治下不利,自缚双手道前求圣上治罪,恳请圣上明示。然臣以为魏公属实无奈,实乃时之不幸,当下人才凋敝,若君有意惩处,臣以为君当以大局为重,判夺魏公将功赎罪。”
其实魏长盛还行的,夏林就是一路走来看到他治理下的区域还可以这才算愿意作个弊为他求情。
总体来说,经过夏林的考察,魏长盛这个人就是贪念重了点,对权力的欲望大了一点,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大毛病,但凡是他要跟中原士族那么折腾,今天挂在外头城门上的人头可就不只是那些趁乱敛财的贪吏了。
“这……”魏长盛拿着密信不可置信的看着夏林:“夏公这是……”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魏兄这不是还没造反嘛,那你这一跪自然就有了操作的空间,不过养寇自重这个事,以后是真不能再干了。”
这话说得叫魏长盛老脸一红,讪笑几声:“属实也是无奈之法,这地界土族遍地,乡老势大,能与乡老对抗的也只有土匪山贼,否则政令下不去推不起来。”
这倒也是个问题,夏林抱着胳膊沉默了片刻,他突然抬起头看着魏长盛:“唉!那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梳理梳理。”
夏林抱着胳膊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而魏长盛则无奈的说道:“很难呐。”
“魏兄。”
这会儿夏林突然回头盯着魏长盛:“你也是布衣出身,我想当初你来这地方时想着的也是如何能有一番作为吧”
魏长盛略带尴尬的笑了笑,侧过头去并没有说话。
“嗯,也对。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心中有志肯定也是想有所作为。可魏兄没想过,你这般以恶制恶,最终能有什么结果你在这当了土皇帝,你的那些土匪山贼转过头来便成了新的高门大户。不对不对,这不对。”
“我曾也妄图像江南道一般,但做了三年无以为继……”
“你啊,太要强。你直接给我写封信不就好了你就直说要什么,要钱、要人还是要技术,我还能不给么可你也没开口。”
“我……”魏长盛欲言又止:“这……”
“你是怕我不肯分享是吧”夏林摆了摆手道:“也对,上至治国,下至治家,哪怕是治山川治河流,都是通为上。不沟通便会有误会,子曰: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这个事莫要说你了,哪怕是李渊、哪怕是王世充、哪怕是李密,他们肯张口,我都会给。”
“为何”
“魏兄啊,还是那句话,你是布衣出身,曾历经多少困苦才有的今日,你难道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将世道拖出泥潭之中当皇帝当了皇帝,不过就是一场新的轮回。天底下没有好皇帝。”
一句带着几分荒诞的“天底下没有好皇帝”就像一颗子弹似的击穿了魏长盛的心,他反复念叨了几遍,抬起头看着夏林,甚至瞳孔都有几分震颤。
一个聪明人,有时候一句话就能颠覆他对整个世界的认知,简单说就是颠覆了世界观。
当人们被属于自己的信息茧房包裹时,哪怕这个茧的壁很薄也是需要外力来击破的,有时甚至是一句简单的话便能叫人顿悟。
夏林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推门走了出去,他打算在这里溜达溜达,看看这边的风情,毕竟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这可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全天然无污染的桂林山水之中。
他站在漓江边,风景当真是叫人惊心动魄。
旁边也有老乡在贩卖一些山里的特产,甚至有那种很粗很大的蛇,看着有几分恐怖。
在这没有人认出他就是那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盔甲入城的威风将军,哪怕他公开露脸了,但仍是如此,这也是夏林敢换一身衣裳就走出门的原因,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人生是没有观众的,大家在意的也许是他的铠甲、是他的腰刀、是他的头冠,甚至是他胯下的那匹马都不会是他本身。
这就是为什么侠义小说里或者一些历史小说里要给主角或者天生的勇猛者增加一些异于常人的特效是一样的。
没有红脸的关公和手长不过膝的刘备,都不过是涿州路上没什么特点的行人罢了。
“这的山水好看吧。”
夏林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他回头看了去,却发现一个白衣文士打扮的人,斜挎着一个竹包站在那,他手上拿着一个册子,脸上笑盈盈的。年纪不大,脸上却能看出那种风蚀后的痕迹。
“山水好看啊,真好看。可好看的山水,就注定要受穷咯。”那文士走到夏林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