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抽噎着走上前来,将一封遗书交到了爹爹手中。
她说,阿娘是笑着离开的,请我们节哀。”
“信上的字迹虚浮无力,一看便知是强拖病体写就的。
大意是:阳炎掌之毒,确实无药可解,她骗了我们,对不起!
之所以撒这个谎,是不忍让爹爹为难,也不想明远趁虚而入,搞垮揽星教。
她不愿成为红颜祸水,只想做我们的盔甲。
所以,她选择赴死。”
“信的末尾,阿娘还叮嘱我们,她已将毕生修为封存于琉璃盏内,请爹爹用来铸造一柄宝剑,让它替自己上阵杀敌,守护至亲至爱,直到最后一刻。”
林梓墨伏在桌子上,将脑袋埋进臂弯里,低低地呜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沈念瑶呆呆地立在一旁,微微张着嘴,心中震撼至极。
寥寥数语,却仿佛让她跨越时空,窥见了主母的音容笑貌。
这是个多坚毅的女人啊!
将绕指柔化作百炼钢,把最致命的软肋,变成最坚固的盔甲。
像我这种贪生怕死的姑娘,也许……永远做不到她那样。
如果不是因为那场变故,主母本该拥有更幸福的人生吧?太可惜了!
这样一个温柔的好妻子、好母亲,却再也没有未来……
胸口像是堵了块大石头,闷闷的,喘不上气来。
良久,沈念瑶缓缓抬起手,抚上林梓墨的肩头,轻柔地拍着,一下又一下,无声地安慰着他。
哭声传到门外,落入程风耳中,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泉泽剑,就是用主母的修为铸成的。
后来为了配对,先主也将自己的半数仙力抽出来,又铸造了墨澜剑。”
傅弈清恍然:“想不到,咱们还有这样的身世!
难怪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感觉我们之间,有种特殊的羁绊。”
程风笑着拉起她的手:“上辈人的缺憾与执着,老早就将我们的缘分,牢牢绑在一起了!”
“那……我主人和你家尊主呢?”
“他们自然也和咱俩一样,是彼此的命中注定!
要不你以为,尊主凭什么对沈姑娘那么有耐心?”
“啊?”
傅弈清张大嘴巴,满脸的不可置信,“可主人现在,是真的看尊主不顺眼!
强扭的瓜不甜吧?”
“那可不一定啊!
如果沈姑娘对尊主毫无期待,又为何会如此生气?”
程风狡黠一笑,笃定道,“我觉得,他俩有门儿!”
门内的抽泣声渐渐小了,不多时,林梓墨便恢复了平静。
他从桌案中抬起头,又换上了往常那副淡漠的神情。
“对不起!
让尊主想起伤心往事了。”
沈念瑶连忙抽回手,规规矩矩地站好。
“若不是本座自己想说,你以为,这是刨根问底就能问出来的?”
好家伙!
亏我还心疼你半天,才缓过来就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唬谁呢?
沈念瑶强压下内心的不满,努力挤出一丝假笑:“那属下,就多谢尊主厚爱了。”
“你不是一直问我,为什么不相信真爱吗?并非本座蔑视情义,而是……不想走父母的老路!”
“我害怕将来哪一天,明远会像利用阿娘那样,利用我心爱的女人;害怕自己会像父亲一样,陷入左右为难的绝望里;更害怕再一次,承受失去的痛苦。”
“于我而言,动情,有百害而无一利——不仅伤筋动骨、损耗心神,还可能连累心爱的姑娘,甚至会牵动到魔教的存亡。
“与其冒此大险,还不如冷酷到底,孑然一身,让敌人无法抓住自己的软肋,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我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
林梓墨回过身,直勾勾地盯着沈念瑶,眼中却冰冷一片。
沈念瑶点点头,却忍不住反驳:“尊主言之有理,但属下以为,凡事皆有两面——爱情本应是快乐的,往往会伴随着种种美好,不期而至地扣响你的门。
有些时候,甚至还能救赎他人呢!
若只因害怕失去,就杜绝了一切开始,那岂不是……把可能到来的温暖,也一并拒之门外了?”
“瑶儿这论调,果真和那对苦命鸳鸯一模一样!
两位少主也说,爱情是彼此的温暖和救赎。
若你随本座一同去探监,定会与他们相谈甚欢。”
不好不好!
墨瘟神这波明夸暗讽、欲抑先扬,摆明了是要发火的前奏啊!
望着林梓墨越发阴沉的脸色,沈念瑶心中警铃大作。
下一秒,果听他吼道:“可若不是他们头脑发热,撞到落霞谷里来,又怎会断送自己的前程?如今,两大仙门恐将后继无人,这究竟是救赎,还是堕落?这种自毁式恋爱,也值得被称颂吗?”
???
喜欢人又不犯法!
或许方式错了,但爱恨嗔痴本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