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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低估了这场尘暴。
等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全世界已经天昏地暗、神魂颠倒。
男人和我的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得被风直接斩断,而是扯着我们脱离流沙一起席卷至半空。
就连会飞的鸟儿,在我旁边也胡乱打转,区区翅膀在飓风的绝对恐怖下显得分外无力。
那个二货终于醒了神,在那吱哇嚎叫着。
我不以为然,年纪比我大的很多都恐高。
是你我又要坠死了吗?
这距地,有个六层楼高吧。
学校顶楼,我也曾站这么高眼看着自己的朋友纵身跳下。
我已经麻木得不怎么害怕高度。
我害怕地面见红。
害怕失去身边的人。
害怕你死。
又像当时一样无助,终孤身一人面对死亡凝视。
双手想抓住什么来依托,除了指缝间流走的沙子和风,扑了个空。
落寞地想哭,泪早已干枯。
男人的嚎叫声停止了,游泳般朝我这儿奋力前进。
虽然滑稽得像条笨狗,我却如此期待着他的靠近。
“艾柒,我在,抓住我的手。”
隔我三米处伸出了一双白皙的手。
暖意融生,驱散心中恐惧。
我甜甜一笑,把手交他紧握。
“相信我,哪怕付诸性命,也不会让你被伤到一丝一毫。”
他说着中二漫番里的台词,让我感觉到不真实像戏言。
但认真的表情,看到它出现在这张玩世不恭的脸上时,我却死心塌地的相信。
独揽蝮蛇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呢。
三十四岁的人了,还这么中二自负。
不过,也还挺帅的呢
我笑盈盈地点点头,脸上悄然晕红。
不经意瞟到他身后,一块比人还大的巨石被风煽动着急速往我们这里砸来。
我着急地用力推开他,石头正好从中间擦着我俩的鼻子过去了。
“呼,好险。
这么大块石头被狂风带着砸到身上得废了去。
诶,他人怎么那么远了?”
我内心这样想着,看到本来近在眼前的男人被岩石遮住了一会儿视线后,就吹走虚化远成一个黑影。
越来越远,他好像在招手,是抱歉吗?刚说出口就不能再保护我。
灾难面前,人的每句话都微不足道,因为你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就像我没猜到我们竟又要分开。
后背一紧,我才注意到衣服上被钩住了一条绳子,连着男人的方向。
绳子细微的颤动和另一端肯定也连着的男人,在茫乱沙暴漩涡中让人安心勇敢。
我抓住了绳子,另只手也向他招着。
昏浊末世中彼此紧系羁绊一线,愈发猛烈地把隔着一段距离的我们往中心风核处卷入。
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担心也没用听天由命。
大口呼吸氧气。
只想慢慢沉溺。
光柔软地唤醒了我的意识,之前那只蝴蝶又出现在我面前,往光源优雅翩翩飞去。
奇怪的是,风也带着我随蝴蝶一起向同方向而去。
连巨石,沙鸟,人类都任这场沙暴宰割来宰割去,蝴蝶却来去自如。
或许真如男人所说,蝴蝶是仙物,是来自天上的精灵吧。
光好像就是从中心风核处闪烁出的。
温润白晕中有一道身影,一尘不染她周遭纯净。
肯定不是人,我心里清楚,但好奇驱使着我想要靠近看仔细。
蝴蝶先我一步,已经近至身影上方。
绚蝶缓缓落在她伸出的纤细的玉指上。
刹那间如烟火般灿烂爆裂开来。
我吓懵了,奋力想远离那道身影。
但风把我与她越靠越近,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高。
因为看到居然凭空火星四溅。
噼里啪啦声仿佛燃烧起了空气。
就像柴火起燃和一股烧焦气味。
我擦了擦额头上既因炎热也关恐惧冒出的细汗,屏息凝神任由风带我接近她,接近源头。
“反正跑不了,我倒看看是什么仙人魔鬼,开开眼界。”
我心一横,安慰自己。
当轮廓清晰,一切都看得明白的时候,我不由如痴如醉。
她上披青衣,反对着我。
雪白酥背细腻无一点瑕疵,右手挽着长发绕到我看不见的正面,像蛇一样围着娇躯一圈又一圈。
左手还盛着蝴蝶的灰烬,脸略微偏转缀着惋惜忧伤神色。
太美了啊!
我一时痴住了。
一定是仙子,抑或天地孕育的妖精,总之不是凡间姿色。
身材窈窕得,侧脸绝美得,我身为女生都脸红心跳,自惭形秽。
呼吸因激动不受控制地急重起来。
她好像听到了,杏眼轻如水般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