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又想,那李纨每日家深居简出,只一门心思教导贾兰,吃穿用度自是不愁,只是心下孤寂,又有王夫人冷眼相看,这才成了枯槁死灰?
这又与他何干?陈斯远摇摇头自行回返,随即便有芸香鬼鬼祟祟追了上来。
“大爷?”
“啧!”陈斯远被唬了一跳,不禁蹙眉道:“走路没声音,你打算吓死我?”
芸香蹙眉说道:“方才有个小郎君塞了银子,盘问大爷情形。”
“小郎君?”
芸香道:“瞧着不过十二三,行事倒是老道。”
“都问什么了?”陈斯远纳罕问道。
芸香说道:“问大爷何时回程,又问姨太太情形。后来欲言又止了半晌,一跺脚又自个儿走了。”
哪个毛头小子惦记上了自个儿?还仔细扫听了薛姨妈……莫非是薛家……薛蝌?
陈斯远心下恍然,是了,定然是薛蝌。此前自个儿给薛姨妈吹过枕头风,那梅冲有悔婚之意,薛姨妈便说回头儿往金陵去信一封,料想薛家二房定是得了信儿?
莫非因着自个儿,薛蝌与宝琴会提前去荣国府不成?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为父服丧须得二十七个月,只怕还要一年光景薛蝌、薛宝琴方才会出了孝期。如此看来,也难怪薛蝌急躁。
一则薛蝌年纪还小,二则薛家二房本就比不得大房,若梅翰林家中退了亲,只怕二房便会沦为寻常商户人家。
心下思量分明,陈斯远打发了芸香,方才回得客房里,外间便传来叽叽喳喳嬉闹声,须臾房门推开,却是晴雯与香菱一道儿回转。
晴雯与香菱凑过来说道,单是各色细布就采买了十来匹,另有锦缎七、八匹,胭脂水粉几套。
盘点过后,那晴雯就道:“大爷也是,若不是我与香菱姐姐想着,只怕回了京师不好与二姨娘、三姨娘交代呢。”
陈斯远笑道:“谁说我没想着?我不过是想着在扬州再行采买罢了。”
香菱就道:“我说什么来着,大爷心里有数呢。”
晴雯笑着哼哼两声,便取了皮尺往隔壁而去,道:“我去给表姑娘量身。”
晴雯出得客房,须臾转到隔壁,此时邢岫烟正心绪不平地誊写着,见晴雯来了,紧忙起身来迎。
晴雯笑着上前扯了其,便道:“表姑娘莫动,刚好我来量身。”
邢岫烟隐有猜想,问道:“量身做什么?”
晴雯扯了皮尺丈量着,回道:“昨儿个大爷就吩咐过了,说是给表姑娘裁一些新衣裳。”
邢岫烟瘪嘴没了言语,心下哪里不知方才乃是陈斯远有意为之。不收银钱,那衣裳、胭脂总能收了吧?
须臾光景,晴雯为其量了身,道:“量得了,表姑娘回头儿将那鼠皮也送了来,我给表姑娘缝了缎面。大爷说这回往扬州待几日,待祭扫过后便要乘车回返京师。一路上顶风冒雪的,表姑娘没个大衣裳遮掩可是不妥。”
邢岫烟忙与晴雯道谢,晴雯摇摇头,掩口笑着而去。
又过须臾,篆儿便献宝也似将一盒子胭脂水粉捧了来,口中兀自不停地称赞陈大爷果然对姐姐上了心。
邢岫烟端坐书案后,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心下不禁犯了思量。她强忍着心绪誊写过,又忍不住心绪,寻了纸笺提笔落墨,写了一阙小令。
待墨迹干涸,这才将纸笺夹杂其间,吩咐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