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有些不值当。
因是思量一番,陈斯远便道:“你此番采伐刺楸,核算之后可能亏了本?”
薛蝌道:“倒是有些赚头,大抵不过千两之数。”
陈斯远吩咐道:“你立刻预备五千两的财货,过会子我让人往胡澄府中送拜帖,看看此事到底怎么个说法。”
薛蝌顿时感激道:“好,旁的话我就不说了,这就去准备。”
内府皇差本就是赔本的买卖,所谓小亏当赚,这等道理也不用陈斯远教给薛蝌兄妹。
薛蝌既走,宝琴也拾掇心绪,又是奉茶,又是捶肩的,好一番伺候,陈斯远安抚几句便告辞而去。
到得这日夜里,宝钗推说回老宅陪曹氏,先行离了府。实则行不多远便寻了个巷口等着,待会同了陈斯远,二人共乘一架马车便往什刹海而去。
路上陈斯远说起薛蝌的皇差,宝姐姐听罢思量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薛字,他既遇到了难处,你若不麻烦,帮衬一手就是了。”
陈斯远揽过香肩笑道:“我心下早知妹妹这般作想,是以先前便已应了薛蝌。”
宝钗将螓首贴在其心口笑而不语。宝姐姐心胸总比薛姨妈开阔许多,心中虽不喜宝琴,却不曾牵连整个薛家二房。
与其像薛姨妈那般四下提防,莫不如任凭二房折腾,再如何薛蝌也考不了进士,便是宝琴不来做妾,以二房的家世又哪里会嫁什么好人家?
这夜事有不巧,到得什刹海时忽而刮起了斜风细雨,陈斯远与宝钗一并放过河灯,宝姐姐心下一边厢哀薛蟠横死,一边厢记挂南下的薛姨妈。陈斯远见其神色苦闷,哪里还有心思游逛?
当下哄劝着进了马车,不过绕什刹海兜转一圈儿,便送其去了薛家老宅。
转过天来,陈斯远一早儿打发庆愈往胡澄家中下了拜帖。不到下晌,便有胡家仆役送了回帖,胡澄邀陈斯远两日后府中赴宴。
陈斯远当即打发庆愈去寻薛蝌,薛蝌四下泼洒银钱,只一日光景便置办了五千两银子的贺礼。
到得约定这日,陈斯远亲自领着薛蝌登门拜会。这日恰逢衙门休沐,胡澄亲自迎在二门,见了面更是客气有加。
开玩笑,谁不知那铁轨一事乃是陈斯远在背后出谋划策?这事儿非但燕平王承情,连今上都给了赏赐。
且陈斯远此人年纪小,广有才名,能为非凡。官场上素来讲究欺老不欺少,内府衙门本就是肥差,胡澄犯不着为了些许银钱便将陈斯远给得罪了。
三人到得厅中,略略契阔,便有席面摆上。当下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胡澄更是埋怨道:“薛二,你既与陈孝廉亲近,怎地不与本官早些说?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哈哈哈——”
薛蝌心下腹诽,面上诚惶诚恐,敬过胡澄一盏酒便将此事揭过。眼看酒宴过半,陈斯远递过来一个眼神儿,薛蝌立马奉上准备好的锦盒。内中老参四枝、东珠十二枚,银票三千两。
谁知那胡澄坚辞不受,陈斯远哪里还不知,此人故意拿乔,为的就是结识自个儿。
当下示意薛蝌收回锦盒,与那胡澄愈发热络之余又暗自提防。谁知至酒宴散去,胡澄也不曾求过陈斯远什么。
待从胡澄府中离开时,陈斯远便知这姓胡的竟玩儿了手虚空造牌。
只怕其人早知自个儿与薛蝌的关系,这才前头大开方便之门,后头又刁难有加,图的就是自个儿欠下胡澄一个人情。
薛蝌虽年岁小,方才又饮了不少,可这会子也明白了过来,当下便羞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