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早些回吧。”
黛玉应下,将书卷掖在汗巾子里,又扛了花锄,便招手与陈斯远道别。陈斯远目送其远去,扭身笑吟吟也往清堂茅舍回转。
却说黛玉下了山坡,正到得小厨房近前,隔墙便是梨香院。忽而便有小戏子唱道:“最喜今朝春酒熟,满目花开如绣。愿岁岁年年,人在花下,常斟春酒……”
黛玉停步听了一阵儿,待听得‘人在花下,常斟春酒’这一句,回想起方才情形,暗忖可不是应了‘人在花下’?却不知来日能否‘常斟春酒’了。
空着的左手摸了下汗巾子里的书稿,黛玉面上噙了笑意,扛着花锄往潇湘馆回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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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车马自角门进得荣国府。
仆役紧忙寻了脚凳来,须臾便见薛姨妈、宝钗,王夫人、宝玉,凤姐儿等纷纷面色凝重下得马车来。
今日乃是王舅母寿辰,一早儿王夫人、宝玉与薛姨妈、宝钗、凤姐儿便往王家祝寿。
本是其乐融融的好事儿,谁知横生枝节,倒是闹了好大的不愉快。
一则,那日宝钗出面拦阻,‘生生搅合’了表姐王云屏的好事儿。此番再见面,那王云屏自是冷嘲热讽,恨不得当面扯了薛家母女的脸面丢在地上踩!
二则,凤姐儿的兄长王仁也在。席间王云屏对陈斯远盛赞有加,又说其赞自个儿有李冶之才。
这王仁虽不学无术,可好歹读过些书,当面便将李冶情形说了出来,直把王云屏气得面色铁青!
三则,待听闻那胶乳股子业已为户部买了去,王舅母心知占不得便宜,顿时变了脸色。
一场好宴不欢而散,归程时除去心思不多的宝玉,余者俱都心事重重。
薛姨妈与宝钗,因前几年凤姐儿一直唯老太太之命是从,母女两个一直与凤姐儿不大对付。私底下提起来,宝钗连表姐也不愿叫一声儿,只称其为‘凤丫头’。
这二人早就钟情陈斯远,自是见不得王仁戳破此事,惹得王家与陈斯远反目。那王仁又是凤姐儿的哥哥,这下母女两个更是愈发不待见凤姐儿;
凤姐儿也是心下憋闷,原还想着寻机为远兄弟讨一门赚钱的营生呢,偏王仁多嘴,此番算是将远兄弟彻底得罪了。这还如何问其讨主意?
倒是王夫人虽心下不爽利,却没太为难。原本是一桩好事儿,这相看也不是说相了就能成的。奈何那侄女王云屏实在刁蛮,本说来了躲在屏风后,谁知竟跑出来自取其辱。
那远哥儿本就是个有脾气的,哪里受得了这等满身骄矜气的女儿家?出言嘲讽也在情理之中。只可惜这婚事是成不了啦,近来又有传闻,说大房有意将二姑娘迎春许配给远哥儿。
这若是果然亲上加亲,往后王夫人怕是再驱使不动远哥儿了。
三拨人各有思量,待下了马车,便有来旺媳妇来寻凤姐儿。只因凤姐儿去了一日,这府中庶务无人拿主意。凤姐儿虽有心与王夫人说道一番,却耐不住庶务缠身,只得先去处置杂事。
薛姨妈与宝钗对视一眼,母女两个便与王夫人一道儿先行去了王夫人院儿。
入得内中吃了一盏茶,王夫人方才唏嘘道:“上回就该听妹妹的,如今可不就结了仇?”
薛姨妈因着王子腾有心吞了薛家家产,心下自是对王子腾一家子早有成见。此番又得罪了陈斯远,比照从前更让薛姨妈恼恨!
当下薛姨妈便轻哼一声儿说道:“姐姐此时还没瞧出来?兄长在外为官,可不就嫂子当家做主了?你瞧瞧今日,只怕单是贺礼便收了一库房。嫂子那心气儿,如今可高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