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
只听得一个颇为熟悉的男人声音传来。
“好生照顾你家姑娘,待晚宴开始,我再唤人来叫你们。”
薛姨妈眉头一紧,她这会听到照顾两字,心里顿时印发无限遐想。
丫头怎么了?
那人和丫头在楼上做了什么?
为什么要说好生照顾?
一面思忖,一面紧盯。
不一会儿,只瞧得一个身影款款走进了她的视线里。
“蓉哥儿?”
“是他?”
“怎么会是他?”
“怎么能是他。”
薛姨妈愣神好一阵,当瞧得蓉哥儿左右扫眼时,又暗暗潜下身子藏在树下藏在花草丛后。
终于等蓉哥儿回头过去,薛姨妈才忍不住扭动身子,暗暗摩挲着双膝。
被虫子咬上一口,实在痒得紧。
难受。
薛姨妈又怕惹来蓉哥儿扭头,既不敢出生,又不敢大动静。
强忍着等蓉哥儿消失在视线里,方才款款松了一口气。
谷紧绷的神经也在这一刻松懈。
随后,脑子里更是茫然。
丫头怎么就和蓉哥儿搅一起去了,他们可隔着辈啊。
薛姨妈心里做了最坏的猜想,如果一切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往后该怎么办?远房的隔辈亲戚倒好说,关键蓉哥儿是结了婚的有妇之夫。
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做最好的猜想。
丫头是个自爱的,她极有主见,定不会和蓉哥儿做出不轨事情。
即便……
即便他们有一些好感,也……或许是私下秘密商量经验生意了?一定是商议生意,不是那等丑事。
我家丫头最懂规矩。
她企图说服自己,却如何也解释不了为什么宝钗和蓉哥儿要这么神神秘秘,还有前面听过的几声嬉笑。
薛姨妈款款走出树荫下,她想去求证。
犹豫片刻,却未去倚霞阁敲门,反而悄悄绕林子里离开了。
是扭着腰,摩挲着腿离开的。
才回天香楼的蓉哥儿,见薛姨妈从东面走来,神情亦是诧异。
再瞧着对方暗暗摆腰如湖边柳,挥绢如风中旗,也只好稍稍避开眼神不去直视。
心里只想着:“今儿姨太太异常的很,这样风情样子莫不是也去会情郎了?”
乱想了一下,又忙打消这念头。
天底下也没这么傻的人,今儿会芳园里这般热闹,其他地方也不够私密哪能会得了情郎。
再念着薛姨妈是宝钗的母亲,也不再去揣摩乱想。
只是余光见着薛姨妈过来,这位宝钗的亲生母亲却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他还感受到薛姨妈看自己的眼神格外奇怪,是一种极其复杂难以形容的眼神。
蓉哥儿从未在其他人身上见过这种眼神。
他轻咳了一声,尴尬地侧过身子道:“姨太太快上楼罢,听丫鬟说方才老太太还在打听您去哪了。”
我去哪了?我去……被虫子叮了。
薛姨妈暗暗咬牙,扫过蓉哥儿像是刚洗过的脸,神色愈发不善。
嗯了一声,挥一下手里白绢,扭着身子上楼而去。
上了楼,她过去老太太身边表达了歉意,又随口应付了王夫人两句。
再瞧对面台上唱戏,却任何也静不下心儿去听去看。
倒是旁边作陪尤氏与可卿瞧出了她异样,作为东道主,蓉大奶奶潜身过来问候。
薛姨妈瞧着秦氏的漂亮脸蛋,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好。
晚宴时间到了,薛宝钗姗姗来迟。
虽然宝钗脸上春色已消,却还是瞧得出一点点与前晌时的不同。
有些东西不是重新梳洗过就能掩盖的,如身上隐约散发的气味,如一个人的姿态神色。
薛姨妈更气,在心里将蓉哥儿骂了千遍万遍。
却只好同宝钗说着,常回家里走走。
贾母老太太的生辰宴又过了一天才算完,期间再无其他事情。
后面几日,蓉哥儿在府里时间也不算多,偶尔悄悄去东边一个独立小院走走。
那里到底有着什么,谁也不晓得。
直到那日的傍晚,有几个生面孔丫鬟带着一个女人从角门离开。
看守角门的人还疑惑为什么这女子会蒙着面,直到那几人推着蒙面女子上了马车。
其中一个守门的小厮才无意间看得,车上的女子忿忿不平扯下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面容。
那一种美不是一般的美,是妖媚的,是冰冷的。
很无法想象,妖媚与冰冷同时存在一个人的脸上,还是一个美人的脸。
能在宁国府看门,他在贾家也是有着一些背景的。
不说府里尊贵的奶奶太太都认识,便是奶奶太太们身边的丫鬟们,他们也都眼熟。
小厮敢确定宁荣两府里绝对没有这一样美人,偏偏这样一个女子却是从宁国府内走出来的。
神秘的美人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