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的语气,莫名觉得有些交代遗言的感觉。
她鼻尖顿时一酸,立刻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
平盛吓了一跳,急忙问:“沉月姐,你这是作甚?”
“有蚊子。”
沉月胡口搪塞着。
沉月转身往外走,浑浑噩噩地走到沈茴房门前,想起沈茴这个时候在睡着,她不能进去吵醒沈茴,又悄声离开。
她心事重重地走到楼下。
厨房的门开着,她看见灿珠在厨房里忙碌着。
沉月走进去,看见灿珠在泡茶。
沉月蹙眉说:“都这么大的月份了,怎么还往厨房里钻?天气正热呢,你瞧瞧你头上这些汗。”
说着,沉月拿出帕子来,小心翼翼地给灿珠擦了擦。
灿珠笑着说:“哎呀,你们都担心我这肚子。
其实这孩子真的很乖,一点都不闹人。
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挺好的呀。”
灿珠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泡好的茶水倒掉。
沉月不解,询问:“怎么又倒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掌印平时饮食不是很挑剔,却很喜欢王来泡的茶。
王来走之前,特意教了我。
我得多练练,等什么时候能和他泡的茶一样了,才好端上去给掌印。”
“你倒是有心了。”
沉月说。
灿珠笑着说:“我这个人嘛,没什么大是大非的观念,狭隘得很。
只想着身边的人好,那就好!
我知道天下人都恨掌印,可是若没有掌印,就没有王来的今天。
王来不在这里,我总要力所能及地做些事情,我孝敬掌印,就是王来孝敬他干爹呀。”
灿珠低着头,温柔地望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有些话,挺不好意思开口的。
但是她和王来是真的盼着这个孩子生下来之后,能养在掌印和皇后娘娘身边。
既然两位主子已然是无后之人,那就让这个孩子来孝敬他们两个。
灿珠又有点不好意思,心想主子们兴许看不上哩。
·
沈茴没具体交代让沈鸣玉从正门来行宫,还是从暗道直接来浩穹楼。
平盛自己琢磨了一下,那条暗道是掌印大人偷偷修建的,那自然是越少人知晓越好。
所以他带着沈鸣玉从玱卿行宫的正门进来。
皇帝心里明白今日早朝上,必然要被千骂万骂。
所以他今天根本就没去早朝。
这群大臣不准他选秀,不准他回京。
那没有办法啊,那他只好想歪法子,从这些朝臣手里挖钱啊。
不是国库空虚吗?他想了个绝妙的赚钱法子。
胭脂巷的青楼赚钱最快。
宫里这么多女人,他怎么就不能拿这些女人来赚钱充盈国库了?平日里好吃好喝地养着这群女人,他病了,这群女人见他如猛兽不肯陪他,那他就让这群女人去陪别的男人。
还能赚钱,一举两得。
皇帝冷笑。
他笑着笑着,又因为身上奇痒难耐而心情瞬间沉入谷底。
那些病斑已经遍布全身,甚至在他的下巴上也有了两处。
最初,他这病被发现得很早。
他也想听从太医的话,将这病治好。
他这病,治疗时不能再碰女人。
可是……
他喝醉了啊!
喝醉了之后,女人爬上了他的床。
那个女人真的是自己胆大包天爬上他的床吗?
炎炎夏日,皇帝站在外面的烈日下,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那个女人是别人送过来的。
谁?
还能是谁?
皇帝缓慢地抬步往前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其实他一直不懂裴徊光到底要干什么。
他能称帝全靠裴徊光将他拎到皇位上。
他想要什么,裴徊光都能给他弄来,简直是最好的臣子。
可裴徊光是臣吗?
不不不,皇帝心里一清二楚,裴徊光根本不是他的臣。
就算是阉人身,裴徊光若想称帝,也是轻而易举。
可是他没有。
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这个问题,皇帝已经在心里琢磨了好些年。
他隐隐觉得裴徊光并无心权势,他只是站在山巅上,随意摆弄蝼蚁的生死。
裴徊光任由他胡作非为,从不阻止。
裴徊光高高在上,看戏一样。
或者说,看笑话。
皇帝想起自己做了什么荒唐事,裴徊光发自内心的笑,脊背生寒。
拐过圆拱门,皇帝抬起头望向远处的花墙,忽见沈荼的身影一闪而过。
皇帝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再去看。
发现只是个十二三的高瘦小姑娘,跟着一个内宦从花墙经过。
那个小姑娘,是沈鸣玉。
皇帝多看了沈鸣玉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