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直没有见到他。
一想到王来连根被砍断的三根手指,灿珠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好像那伤口在她心上似的。
她恨不得替王来断指。
帐篷里,沈茴听见了外面灿珠与沉月的说话。
她手肘撑着柔软的兽皮垫坐起身,离开裴徊光,挪着到那一侧,去端小木桌上的凉茶,小小抿了一口。
“走吧……”
她声音低低软软的,央求里含着点残留的蜜意。
裴徊光的手指顺着沈茴的长发慢悠悠地一路向下滑,最后用指腹磨蹭着她的发梢。
他说:“过几日到了容阳,就要改成水路从运河南下。
到时候会安排婢女假扮娘娘。”
原来他白日时说的话是认真的?真的要带她离开大部队,单独去关凌?
沈茴垂着眼,犹豫着。
可沈茴觉得裴徊光根本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掌印要向本宫保证煜儿的安全。”
她急急又加了一句:“还有本宫身边宫人的安危。”
裴徊光抬抬眼,朝她伸出小手指。
沈茴愣愣望着裴徊光探出的小手指好一会儿,才犹疑地伸出小手指,与他相勾。
——拉钩。
“沉月。”
站在帐篷外说话的沉月、拾星和灿珠,听了沈茴唤,掀开帐帘走进去。
见沈茴懒洋洋地靠在兽皮毯上,手中握着那本话本子在读。
裴徊光已不在帐篷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从哪里离开的。
·
又过两日,就到了容阳。
如今天下不太平,各地百姓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容阳相比之下,还算富庶一些。
当地官员接驾跪迎。
马车里,拾星笑着说:“这段日子一直在赶路,总有各种不便。
到了容阳倒是可以好好歇一下。
这儿还有行宫呢。”
灿珠在一旁接话:“应当也歇不了多久,也就两三日吧。
不过紧接着咱们就要走水路了。
到了船上,总比马车、帐篷什么的舒适多了。
不说别的,洗澡总会方便许多啦。”
沈茴默默听着她们几个说话,心想她得跟裴徊光单独离开,未必是乘船,也可能走陆路。
距离兵分两路,也没几日了,便直接将这事儿告诉了她们三个。
“这这……”
沉月顿时担忧起来,“只娘娘自己跟着掌印离开?连一个宫婢都不带?”
沈茴点头,闷着声音说:“掌印是这个意思。”
沉月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她怎么放心得下啊!
沈茴自小身边离不得人,事事都要身边人伺候着。
沉月着实担心没了她跟着,沈茴会吃不好睡不好……
马车已经停靠,沈茴下了马车。
沉月浑浑噩噩地跟下去,脑子里还是浑浊的,满满都是对沈茴接下来两个多月的担忧。
容阳这里有一处小型行宫,地方不大,可到底是行宫,给皇室的人短暂挤住两三日正好。
至于同行的军队和官员,则安排了军营和一些驿馆和客栈中。
当地官员早在皇帝启程之前就开始筹备,如今圣驾到临,一切都已安排得十分妥当。
沈茴下了马车,先打量了一番前方不大的行宫。
当地百姓,站在两道两排,隔着路隔,遥遥望着从京城来的车队,好奇地瞻望圣容,又伸长了脖子去瞧一个个戴着面纱的宫妃。
皇帝比沈茴先一步下了马车。
沈茴收回视线,望向站在她前边不远处的皇帝。
皇帝哈气连天,被身边的小李子扶着。
这一路奔波疲惫,他竟也能夜夜召不同妃嫔到马车上伺候。
当地官员说着恭敬迎贺之词,皇帝听了几句就显得极不耐烦,摆了摆手,说:“舟车劳苦,快安排进住。”
皇帝这样说了,自然没有耽搁的道理。
这便入了行宫。
自有内宦分别为宫妃引路,带去早就排好的住处。
忽然起了一道风,迎面卷起尘土来。
裴徊光嫌恶地皱皱眉,将脸偏到一侧,虚握的手放在唇前,轻咳了几声。
一个年轻人藏在看热闹的百姓人堆里,盯着裴徊光,见裴徊光侧着脸咳嗽,立刻面露喜色,悄悄退开一些,待远离了人群,顿时飞快跑回去报信。
——京中传来的消息是真的!
裴阉贼遭了天谴,修炼邪功走火入魔,日日咳血,命数将尽!
刺杀之事可行!
·
沈茴住下的地方叫做拂风院,不大的院落,却干净整洁得很。
院中也栽种着大量四季常青的绿植,让整个院落看起来生机盎然。
眼下不过刚过了年,季节不太对。
沈茴已然可以想象得到这小院落到了春夏之时,该是如何惬意舒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