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优秀,招蜂引蝶是必然的,她严防死守是母亲的天职!
至于沈长乐有没有那个心思?
她不清楚,也不想去深究。
为了“防患于未然”,在程霁结束游学归家后不久,她就寻了个“清静养病”的由头,把沈长乐迁出了主院,安置到府中相对偏远的客院居住。
让她略感满意的是,沈长乐对此并未多言,甚至之后有意识地避开她和程霁出现的场合,表现得十分“识趣”。
这份识趣,让她略感安心,也带着一丝补偿心理,赏赐了不少小物件过去,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后来,程霁接连遭遇桃花劫——先是被顾暖暖在后花园堵住告白,又被沈长乐撞见,接着又被朱家小姐设计落水相救,被朱家以名节和性命相逼,要求娶亲。
那段时间,程大夫人焦头烂额,既要应付朱家的胡搅蛮缠,又实在看不上朱家的门第和做派,正被逼得几乎要捏着鼻子认下这门糟心亲事时,是沈长乐站了出来!
那个她一直防备着的孤女,条理清晰,言辞犀利,如同手持利剑的战士,当众将朱家的阴谋算计、朱小姐的自导自演、以及他们以死相逼的无耻行径,一件件、一桩桩剖开在光天化日之下!
驳得朱家人哑口无言,羞愧遁走,彻底解了程霁的困局,也解了她的心头大患!
那一刻,程大夫人对沈长乐是真心感激的。
然而,这份感激还未焐热,沈长乐紧接着提出的建议,却像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大舅母,霁表哥此番实属无妄之灾。为免日后再生事端,还是尽快为表哥定下亲事为好。”
更让她心头巨震的是,沈长乐随即平静地提出了离开程家的打算。
尽管沈长乐离开程家的真实原因是进京履行婚约并为母报仇,但在程家众人,尤其是老夫人和程诺眼中,沈长乐的离去,完全是她长期严防死守,伤了人家心的结果!
程大夫人百口莫辩,有苦说不出。
面对妯娌们隐晦的指责,丈夫的疏远,婆母的失望与无视,小叔子看她如同看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垃圾的眼神,她心中那份对沈长乐的感激,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和一丝被误解的愤怒所取代。
这份复杂的情绪,在程诺大婚时达到了顶峰。
作为程家主母,程氏族妇,主持小叔子的婚礼本是分内之事,她却借口忙于筹备程霁的婚礼当时确实也在筹备,但并非完全抽不开身。
身为长嫂,对小叔子的婚礼的不管不顾,让她在家族中更加孤立,丈夫程大老爷与她更加生分。
如今程霁的婚礼筹备重担全压在她一人身上,事事亲力亲为,累得心力交瘁。
而程家却无人前来帮忙。
心中正窝着一团无处发泄的邪火。
此刻,她千挑万选的未来儿媳王霞,带着一脸天真的试探,再次提起了那个让她无比复杂、甚至有些忌讳的名字——沈长乐!
还提起了那座让她心头刺痛、仿佛时刻在提醒她亏欠和失职的宅子!
尤其是王霞话里话外那掩饰不住的对沈长乐与程诺关系的揣测,以及那份小心翼翼的探究……这一切,都精准地戳中了程大夫人的痛处和逆鳞!
她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她看着王霞那张年轻却写满猜忌的脸,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对一切靠近儿子的女子都充满戒备的自己!
这份似曾相识,让她感到无比厌烦和失望!
“霞姐儿,”程大夫人的声音陡然变得冷淡疏离,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你年纪轻轻,正是该学规矩、修心性的好时候。长辈行事,自有长辈的道理。长乐是程家的外甥女,九老爷是她的亲舅舅,舅舅疼惜外甥女,赠她一处宅院落脚,有何不可?这难道还需向你解释清楚不成?”
她顿了顿,语气更冷,带着明显的警告:“至于长乐那孩子,品性端方,行事磊落,在程家时也极守规矩。她离开程家,自有她的缘由,与霁哥儿无关!你莫要听信外头那些捕风捉影、无稽之谈!程家的门风,霁哥儿的名声,不是给人随意编排的!你既已与霁哥儿定亲,便是程家未来的媳妇,一言一行更需谨慎,莫要学那些长舌妇人,整日里东猜西想,平白失了身份!”
这一番疾言厉色的训斥,如同冰雹般砸在王霞头上。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满怀期待的求证,竟换来未来婆母如此冰冷的斥责和毫不掩饰的厌弃!
她脸色瞬间惨白,身体微微发抖,强忍着屈辱的泪水,慌忙起身告罪:“伯母教训的是,是……是我失言了,我知错……”
“好了,”程大夫人疲惫地挥挥手,仿佛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耐,“我乏了,你且回去吧。安心备嫁,莫要胡思乱想。”
直接下了逐客令。
王霞几乎是落荒而逃。
走出程府那气派的大门,她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程大夫人那冰冷的眼神、严厉的斥责、以及最后那句“莫要胡思乱想”,在她听来,非但不是澄清,反而是欲盖弥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