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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音阁与子同袍(3 / 5)

>到最后。

她仍肌如玉。

她已朽成泥。

“我把她拖去乱葬岗,落了葬。”

墨燃寥寥数字,轻描淡写。

他没有细说自己是怎样哀求过路君子载他们一程,又是怎样将那腐烂发臭的尸身花了十四天,拖到城郊。

他也没说自己是怎么用手拨开乱石,碎土,将母亲瘦小的身体埋葬。

墨燃不习惯在人前诉苦。

他一直都是个把过去埋得很深的人,不到逼不得已不会轻言。

他早已在人生最初的那十几年里,受尽了屈辱,恶意,白眼,毁谤。

他一颗心坚硬如铁,别人怎么看他,他都无所谓。

他根本不屑于有人同情他。

“然后我就去了湘潭。”

他再也受不了临沂这个地方,有一日,躲在出城道士的板车后头,箩筐里,偷偷混出了城。

他开始按母亲叮嘱的,往湘边走去,走了半年时间,从盛夏,到初冬。

鞋子破了,那就赤着脚走,到后来脚底都生出了厚厚的茧。

就这样一路走着,问着,当他走到无悲寺外的时候,他终于因为冻饿交加,扑通一声栽倒在了草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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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娘……”

小小的孩子伏在地下,凌乱的乌发下是一双涣散的眼。

他望着那茫茫天地。

下雪了,今冬初雪。

“我要来见你啦……对不起……我撑不住了……”

雪花轻盈落下,叹息般柔婉,覆去他的眉眼。

恍惚间有脚步声临近,窸窸窣窣,紧接着一双手扒开草丛,他听到一个青稚的嗓音:“师尊,你快来!

你快瞧瞧他,他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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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一双芒鞋走近,有个男人在说话:“你别管了,先回去吧。

我来看看他。”

那男人的嗓音沉和疏冷,没有太多感情。

墨燃本能地觉得害怕,他本能地觉得那个少年亲近,而那个男人冰冷。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想要活下去的欲望令他抬起手,虚弱地拽住了眼前那个年轻人的衣角。

还没说话,眼泪就先淌了下来。

“饭……”

好饿,求求你,我想吃饭。

被他拽住的少年正是当日与怀罪一同下山的楚晚宁,楚晚宁怔住了:“什么?”

墨燃勉强抬起一张污脏到不行的小脸,颤巍巍地做了个扒饭的姿势,喉头吞咽着苦涩。

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是晕眩的,耳朵里也嗡嗡作鸣。

他流着泪,哀哀乞求着眼前人。

他知道如果这个小哥哥和曾经他遇过的许多老爷少爷一样,弃他于不顾,那么他一定活不了了,一定就会咽气。

他是真的再也受不住了。

“吃……”

后来,楚晚宁喂给了他一壶米汤。

一壶汤,救了一个濒临饿死的人。

喝了米汤后,墨燃就离开了无悲寺,他那时候脑子昏昏沉沉,对于“恩公哥哥”

的相貌,他只记得有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睫毛很密很长,其他就再没有什么印象。

不过,从无悲寺到湘潭的日日夜夜,他都披着恩公哥哥脱给他的那件斗篷。

他那时候身板小,一件少年人的衣服在身上显得格外笨拙滑稽,尤其是把帽子戴上后,帽檐几乎能遮住他整张脸。

路上总有衣食无忧的小孩,依偎在父母身边,笑嚷道:“爹,娘,看那个小叫花子,他穿的那是什么呀,真好笑!”

墨燃也并不生气。

旁人的冷嘲热讽对他而言算什么呢?他只感激于这件不合身的斗篷能给他遮风避雨,能给他方寸温柔。

他披着它,下雪的时候,雪花落不到他身上。

夜深的时候,黑暗进不到他心里。

而每当夜幕降临,他就生一从火,抱着膝盖坐在火塘边取暖,他把斗篷罩于头顶,整个人缩进去,自温柔的绒边下望着融融橙焰。

斗篷很暖,像是阿娘的怀抱,也像是恩公哥哥的那双温柔凤眼……小小的孩子就这样蜷缩着睡过去,睡梦里甚至能闻到些斗篷上淡淡的香味,如同倚着一株开至荼蘼的海棠花树。

此时回头去看,无怪乎自己总觉得楚晚宁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只要枕榻间有他的气息,自己就总能睡得安心无比。

也无怪乎第一眼在通天塔下看到玉衡长老,就觉得那双垂落的凤目极温柔。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原来一切都是有因果的。

他与楚晚宁……原来那么早就说过话,有过体温的接触,他甚至还舔过楚晚宁的手心。

原来那么早,他就闻过了楚晚宁衣服上的花香,原来他一直寻找的恩公哥哥就在身边,死生不曾远离。

墨燃垂落眼眸,在这清冷冷的丹心殿中,竟因此生一丝暖意。

不过这是他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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