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入,吹得烛火微颤。
她抬头,看向窗外那片深沉的夜。
尹叙立在一旁,手中捧着情报册。
“殿下,海狼已抵近新月岛。”
苏浅浅神色未动,只轻轻点头。
“鹰翔的动向呢?”
“昨夜有船出,似往北行,或是增援。”
“他们想保岛。”
她缓缓合上册页,指尖轻敲案面。
“派炁师,封海域北口,令海风反向。”
尹叙微惊。
“殿下,那是逆风之术,会伤己船——”
“我知。”
苏浅浅的眼神平静如水。
“但若不逆,他们便会在明日天亮前汇合。”
她的声音轻,却带着那种久经血火的冷决。
“宁凡若在,也会如此。”
尹叙垂首,不再言语。
窗外,夜色如墨,远处的海上隐隐传来一声低闷的轰鸣。
那是海狼出击的信号。
苏浅浅闭了闭眼。
“开始了。”
——
新月岛上。
塔灯熄灭后,岛上陷入一片混乱。
鹰翔士兵慌忙奔走,炮火信号未起,船只间开始互相呼喊。
周稷趁乱带队潜入内港。
他们的身影在阴影中穿行,脚步几乎无声。
空气中弥漫着海腥与铁锈的味道。
周稷抬眼,看见一排整齐的铁箱。
箱上印着鹰翔军徽。
他掀开盖子——里面是火油。
浓烈的油香几乎瞬间扑鼻。
“好一座火岛。”
他冷笑一声。
副官上前,低声问:“要毁么?”
“毁。”
“可燃料足以引爆整个港湾——”
“毁。”
周稷语气冷得像铁。
“火,是陛下留给世间的刀。今夜,这刀该开锋。”
——
夜色下的港湾亮起一束微光。
火线一点,沿着油迹迅速蔓延。
下一刻,整个港口轰然爆响。
火焰如潮,从岸边一路卷向铁舰。
浓烟腾起,照亮半边海天。
周稷站在火光中,披风翻飞。
他的脸被映得通红,眸子里是一片烈焰。
那焰光,像极了当年宁凡祭火坛的那一夜。
——
“撤——!”
他转身下令。
海狼小队迅速退入小艇。
浪涛被火光染红,仿佛燃烧的血。
他们驾船疾驰,背后火海滔天。
炮声连绵,敌舰乱射,炮弹落海溅起巨浪。
周稷抓住舵索,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海。
“往北三十度,避流!”
副官大喊:“风逆——船速减半!”
“稳住!”
他咬紧牙关,手上青筋暴起。
浪一波比一波高,几乎要将船掀翻。
就在此时,北海的风向忽变。
狂风逆卷,将烟火压回岛上。
那风像是凭空而起,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
周稷愕然抬头。
他知道——那是宫中的炁术。
殿下在助他。
——
火光愈盛。
新月岛彻底沦陷,火油库连爆,海面被映成赤红。
鹰翔的铁舰一艘接一艘沉没,海浪将残骸卷走。
周稷的船群趁风脱身,驶入远海。
他回头望去,火焰在天际翻腾,像一轮燃烧的残月。
“岛没了。”
副官喘息着说。
周稷的目光深沉。
“但帝国的火,还在。”
——
白礁港。
黎明破晓。
苏浅浅立于高台,望向东方。
远处的天边染着微红,那红色映在她的眼底,像一片将熄未熄的焰。
尹叙走上前,低声道:“捷报,海狼破岛,全歼敌舰三十七艘。”
苏浅浅未言,只缓缓闭上眼。
那一刻,她似乎听见了远海的轰鸣在耳畔回荡。
——
火,是信号。
而信号之后,便是变局。
她转身,对尹叙道:“传令——起草《新海约》。自今日起,玄朝封海为界,重立火权。”
“以火为约,以血为誓。”
“天下,再无鹰翔。”
——
天光破雾。
白礁港的旗重新升起。
黑底赤纹,狼首昂扬。
那是新玄朝的海旗。
风掠过旗面,带起猎猎声。
那声音,仿佛有火在呼吸。
苏浅浅静立良久,缓缓抬头,低声自语。
“宁凡……海,已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