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敏解释道江州染上的天花的百姓众多,所以分了两个疠所,一处在清元道由他负责,另一处疠所在义安寺由江州知县柴兴德负责治理。
陆君其等人随程文敏一同走进疠所。
众人抬眼望去,将里面的情景纳入眼底,脸上皆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
纵使疠所里建有容纳百姓的茅草屋,面对江州一半的百姓却是杯水车薪。
多余的百姓只能随意躺在地上,将空地当成安身之所。
他们脸色苍白无比,毫无血色,且不管是身上还是脸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疱和脓疱,黄水和血水粘在衣物上,空地上甚至还有一块块呕吐物,散出一股浓浓的恶臭味。
百姓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从旁走过,众人一扫而过他们的眼神,皆是麻木,垂头丧气的,甚至是显而易见的绝望。
只有经历过这一切的人才知道从满怀希望到心如死灰是什么感觉。
每日他们都能看到病死的人被拖到外面,从一开始害怕到习惯再到麻木。
也许你身旁的人今天还在和你说话,明日可能就冰冷地躺在你身旁,一转身便能看到对方瞪大得如铜铃般的双眼,嘴边还流淌着还未干的血迹。
病死的人是无法入土安葬的,尸体只能被烈火焚烧,最后化作一捧灰撒到地上,这就是他们最终的结局。
曾几何时他们在看到上头派来官员来到江州还是欣喜的,期盼着他们能治好这种病。
随着时间推移,从帝京来的太医至今没有找出医治方法,渐渐地他们对治愈开始不抱希望,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孤风看到场景心底一片骇然,他想到先前在江亭镇帮助苏宁医治病人时也是这种场景,但远比这要好得多。
众人不禁联想到士兵说的那句话,如今的江州就是一座人间炼狱。
再走进去,屋内的情形和外面一样,床上的空位不够便躺到地上,几位带着面巾的大夫游走在百姓之中把脉和分药材。
陆君其冷眼瞧着程文敏,那眼神如一柄出鞘的刀,寒光四溢,“你就这么治理时疫的么?”
程文敏冷汗涔涔,忙不迭道:“回将军,不是下官不尽心,只是江州时疫太过严重,病死了许多百姓和士兵导致人手不足,让百姓住在这也是无奈之举。”
陆君其却不信他这番话,兵力不足可以上报朝廷,或者求助周边地区,皇上极为重视江州病疫,向江州放了不下数十万两赈灾金,江州怎么会是这般光景。
“看来程大人所言非实啊?”
陆君其挑眉。
程文敏擦了擦汗,“下官不敢!”
他身后的聂弘突然站出来,“回将军,这一年来程大人不辞辛苦日夜在清元道与我们一同商讨治理方法,从未懈怠过,还望将军莫要怪罪程大人。”
程文敏感激地看了一眼聂弘,没想到聂弘居然会站出来替他说话。
陆君其淡声道:“那是我误会程大人了。”
程文敏连忙拱手道:“下官自知能力不足,无法担任治理病疫一事,今后一切听从将军的吩咐。”
陆君其是皇上派来治理病疫的,官位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级,何况自己和柴兴德治理病疫一年不见任何效果,难免会怪罪下来。
不过他心中还有一丝庆幸,若今日来的是皇上只怕他的项上人头都不保,为今之计只有把这个摊子丢出去。
聂弘跟着道:“但凭将军吩咐。”
……
夜晚,陆君其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的正是苏宁给他的药方和治疗天花最重要的东西。
孤风忍不住出声道:“将军,您今日为何不告诉程大人已有医治天花的法子。”
莫楼无奈地扶了扶额,“你想想程大人和柴大人治理时疫一年都没有任何成效说明什么?”
孤风想了想,顿时恍然大悟,“将军是怀疑有人故意让江州的病疫治不好。”
莫楼看孤风的眼神犹如看傻子一般,事实上从陆君其进了江州城后心中便有所怀疑有人在从中作祟。
听程文敏说起江州城内的大半百姓和士兵都病逝,最先染上病是商人姜瑞志,按理说染上天花更多应是百姓,怎么还会有士兵。
要说是在治理天花时士兵不幸染上天花也说不过去,爆了时疫士兵一定会有所防范,为何反倒会有一半的士兵染上天花。
其中必有蹊跷。
陆君其看向孤风,“你去找到悟桐,和他一同打探卫扬的消息。”
“是。”
陆君其捏着苏宁给的药方,恍惚间突然想到了什么。
莫楼现他的异样,“将军。”
“莫楼,你去打听一下江州之前有没有来过一位叫苏以南的大夫。”
“将军您是觉得苏姑娘的父亲与其中古怪有关联?”
当初孤风跟在苏宁的身边无意中听到苏宁的父亲在江州帮忙医治天花,因以身试法不幸病逝,之后便将这消息传了回来。
途径锦州时将军还特地派人查过苏宁的来历,一切果真如她所说,她的父亲苏以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