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些日子,院角的牡丹开了。今年的牡丹比去年开得还艳,红得像火,紫得像霞,可薛涛看着,心里却不是滋味。她想起去年元稹刚把牡丹苗带来的时候,两人一起挖坑、浇水,他还说“等这牡丹开了,我就写首诗给你,让全蜀中的人都知道,我元稹的心上人,比牡丹还美”。现在牡丹开得再好,写诗的人却不在了。
那天晚上,下了点小雨,雨点打在牡丹花瓣上,“滴答滴答”的,像在哭。薛涛坐在窗前,看着雨中的牡丹,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她铺开一张红笺,拿起笔,墨汁被眼泪溅上一点,晕开一小团黑,她也不管,径直写下:
“去春零落暮春时,泪湿红笺怨别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44章薛涛:藏在花开花落里的深情,(第2/2页)
去春牡丹凋谢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哭湿了一张又一张红笺,心里又怨又盼——怨他走得太急,怨他承诺了却没兑现,可又盼着他能突然回来,像以前一样,笑着说“阿涛,我回来了”。
她想起元稹走的时候,说“等我回长安站稳脚跟,就来接你”,她信了,每天都去院门口等,看到有长安来的马车,就赶紧跑过去问,可每次都失望而归。有次她甚至梦到元稹回来了,手里还拿着长安的新茶,可一醒来,屋里只有她一个人,窗外的月亮冷冷的,照得地上像铺了层霜。
接着写下后两句:
“常恐便同巫峡散,因何重有武陵期?”
巫峡的云,是出了名的散得快,一会儿聚,一会儿散,抓都抓不住。薛涛总怕,她和元稹的感情,就像巫峡的云一样,说散就散,再也回不来了。可她又忍不住盼,盼着能有“武陵期”——以前她跟元稹聊过桃花源的故事,说武陵人不小心闯进桃花源,遇到了仙人,后来想再去,却再也找不到路了。她多希望,她和元稹也能有这样的“重逢期”,哪怕像武陵人一样,再难,也能找到彼此。
有次白居易寄信来,问她最近写了什么诗,她就把这首《牡丹》抄了寄过去。没过多久,白居易回信了,说“‘常恐便同巫峡散’这一句,写得太真了,我读了都忍不住替你揪心”。薛涛看着信,笑了笑,眼泪却掉在了信纸上——连远在长安的白居易都懂她的怕,可那个让她怕的人,却再也没了消息。
其实薛涛写相思的诗,不止这两首。有次她去锦江边上散步,看到芦苇开花了,白白的,像雪一样,顺着江岸铺了好远。她想起以前和元稹一起在芦苇荡里划船,他帮她摘芦苇花,插在她的发间,说“阿涛,你看,像不像白色的发簪”。
那天她站在芦苇荡边,风吹得芦苇花飘了她一身,她写下《江边》:
“西风忽报雁双双,人世心形两自降。
不为鱼肠有真诀,谁能夜夜立清江。”
意思是“西风里飞来一对对大雁,可我一个人,心里的想念和眼前的孤单,怎么也过不去。要是没有心里这点念想,谁会夜夜站在江边等呢”。
还有一次,秋天来了,院子里的梧桐叶落了一地。她想起八岁那年,在长安的院子里,跟爹一起对诗,爹吟“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她接“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那时候多快活啊,有爹疼,有诗读,不用想离别,不用懂相思。可现在,梧桐还在,爹没了,心上人也走了。
她写下《秋泉》:
“泠泠彻夜雨,悄悄满庭霜。
独卧空床好,谁来共夜长。”
冷冷的雨下了一整夜,院子里满是霜,她一个人躺在空床上,多希望有人能陪她过这漫长的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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