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最笨拙的方式(1 / 2)

木屑卷曲,如浪花干涸后的残骸,落在顾沉的布鞋边。

刀是老的。

手是稳的。

那把刻刀在他手里,不像工具,更像一截生出的骨头。

削、刻、刨、磨,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

没有多余的蓄力,也没有片刻的迟滞。

力量从肩胛一路传导至指尖,精准地注入刀锋,再由刀锋传递给那块不成形的木头。

木头出细碎而绵密的声响,那是它在被改变,被驯服,被赋予新的形状和意义。

监视器后,苏晚没有说话。

她看着画面里顾沉的手。

那双手,可以签字,可以搏斗,可以抚摸,此刻,它在进行一种古老的创造。

她想起了父亲。

父亲的书房里也曾有过这样的味道,木头与汗水混合的气息。

但父亲的雕刻,是在深夜,在无人处,像一种隐秘的自我疗伤。

顾沉把它搬到了镜头前。

他把这种最安静、最需要耐心的手艺,变成了一件武器。

一件曹昆无法估价,无法理解,甚至无法识别的武器。

“推近一点。”

苏晚对身边的摄影师说,“跟着他的刀走。”

镜头缓缓向前,几乎要贴上那块木头。

画面里,只剩下刀锋与木纹的交锋。

每一条纹理的陷落,每一次木屑的剥离,都被记录下来。

这不是表演。

苏晚很清楚。

这是建造。

用最笨拙的方式,在一片被资本和流量冲刷得寸草不生的废土上,重新打下第一根桩。

“cut。”

苏晚开口,“很好。

休息一下,准备下一个角度。”

顾沉放下刻刀,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

他没有看苏晚,而是拿起那块初具雏形的木雕,对着光,审视着新的刻痕。

那专注的样子,仿佛他真的只是一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老木匠。

战争已经开始了。

而敌人,对此一无所知。

曹昆的办公室里,闻不到木头的味道。

这里只有皮革、电子设备和高级香薰混合的气息。

冰冷,昂贵,且不容置疑。

他的助理阿森将一个平板电脑轻轻放到他面前的巨大办公桌上,隔着至少两米远。

“曹总,这是苏晚那边传回来的东西。”

曹昆的视线没有离开面前三块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和曲线。

他只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个平板。

“说。”

“他们今天上午的全部素材,都在这里了。”

阿森的语平稳,没有情绪,“一个场景,一个演员。”

“谁?”

“顾沉。”

这个名字让曹昆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他终于转过转椅,身体后仰,将平板电脑隔空划到自己面前的屏幕上。

画面亮起。

薄雾,石桥,一个男人在……雕木头。

镜头推近,是那只手,那把刀。

安静的画面在昂贵的显示器上播放,没有配乐,只有细碎的摩擦声。

这让整个办公室都显得过分寂静。

阿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几秒后,一声嗤笑打破了安静。

“哈。”

曹昆像是看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这是什么?拍匠人精神?还是老年生活纪录片?”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饶有兴致地看下去。

“我以为她从我手里抢走顾沉,是要拍一出复仇大戏。

结果呢?跑到乡下玩泥巴?”

“看上去……他们准备用很长的周期来拍。”

阿森措辞谨慎,“布景和道具都非常写实,不像临时搭建的。”

“周期?”

曹昆重复着这个词,像在品尝什么变了味的东西,“现在这个时代,谁跟你谈周期?阿森,我问你,这东西的卖点是什么?”

阿森没有立刻回答。

“是顾沉那张脸,还是他那双会雕木头的手?”

曹昆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我能用它做什么话题?顾沉隐居江南,为情所困?还是揭秘老木匠不为人知的辛酸?这能带来多少流量?能变现多少?”

他挥了挥手,像在驱赶一只苍蝇。

“苏晚那个爹,就是被这种‘干净’、‘情怀’给拖死的。

我以为女儿能有点长进,没想到比她爹还天真。”

“她把《孤独的回响》停了。”

阿森提醒道。

“那是我逼的。”

曹昆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掌控者的快意,“她知道那部戏一开拍,就是正面战场。

她手里的弹药没我足,人也没我多,所以她怕了,逃了。”

他指着屏幕上顾沉的身影:“这就是她逃跑的姿态。

从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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