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撞在金属架上,溅出火星,出尖锐的跳弹声。
“这就是你的万全之策?”
苏晚对着他大吼,声音几乎被噪音淹没,“开个迪斯科派对?”
“能争取几秒钟。
走!”
他攥住她的手臂,拉着她沿着墙根移动,远离那扇被堵住的门。
爆闪的灯光和刺耳的声波制造了完美的混乱掩护。
敌人的子弹打偏了。
更多的人影挤进了门口,在断续的光线里,身形扭曲而怪异。
“我们去哪儿?”
“出去。”
一个愚蠢的答案。
唯一的出口就是他们正在逃离的方向。
顾沉一脚踹开墙上一块不起眼的盖板。
那是苏晚从未留意过的维修通道,后面是狭窄而漆黑的爬行空间。
“进去。”
他命令道。
“你先。”
他没再多说,径直滑进了黑暗中。
苏晚立刻跟了进去,冰冷的金属贴着她的手心。
他随手关上了舱门,世界瞬间陷入彻底的黑暗与逼仄。
枪声和噪音被隔绝在外,变得沉闷,像一下敲在心脏上的钝击。
空间里弥漫着灰尘和铁锈的气味。
很窄。
她的肩膀紧紧抵着他的后背。
“现在满意了?”
他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低沉地振动着。
“满意的不得了。”
她回敬道,“跟一个疯子躲在通风管道里,外面有一支军队想杀了我们。
那个信号到底是什么,顾沉?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敲响了钟。”
他一边说,一边向前爬行,“现在,所有人都来参加晚宴了。”
这个回答让她火大。
他总是这样,用比喻和谜语打她,把解释世界的责任丢给她自己。
“‘所有人’是谁?”
她紧追不舍,在粗糙的金属管道里艰难前行,膝盖生疼。
“建造灯塔的人。
弄丢灯塔的人。
还有想拆掉灯塔的人。”
“现在想杀了我们的是哪一种?”
“全部。”
苏晚想尖叫。
她想揍他。
但她只是继续往前爬。
管道随着外面的冲突而震动,沉重的脚步声和撞击声穿透了铁皮。
他们在搜查。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冷静,清晰,通过影院的公共广播系统,无处不在。
“顾沉,我是瓦莱里乌斯上尉。
设施已在我们控制之下。
你的同伙,‘老九’,已被清除。”
顾沉的动作停住了。
苏晚一头撞在他腿上。
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继续说道:“‘方舟’计划已经是历史遗物。
没有源代码,它出的数据流毫无意义。
交出那个‘资产’。
交出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
那个资产。
苏晚的血液仿佛冻结了。
他们不只是来抓他。
他们是来抓她的。
“什么是‘方舟’计划?”
她用尽全力压低声音质问。
顾沉沉默了很久。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一个关于永生的失败实验。”
他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凝重,“而你,苏晚,刚刚把它的坐标广播给了全世界。”
他再次开始移动,度比之前更快。
“你说的‘永生’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父亲,不仅仅是个数据管理员。”
管道的尽头是一截垂直的梯子。
顾沉毫不犹豫地向上爬去。
他们能听见脚下传来皮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就在他们正下方。
对方正在系统地清剿。
“他在骗你。”
瓦莱里乌斯冷静的声音从通风口传来,在管道里回响,“他在利用你,就像他利用其他所有人一样。
那个信号不是警告。
那是一场拍卖会。”
“别听。”
顾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什么都说得出口。”
“拍卖什么?”
苏晚一边爬,一边问。
她的肌肉在抗议。
“拍卖你。”
他们爬出管道,进入影院大厅吊顶上方的巨大空腔。
这里是一个由检修通道和缆线组成的、昏暗的迷宫,只有下方楼层应急出口的微光提供着照明。
“老九死了。”
她陈述着这个事实。
“他知道代价。”
顾沉头也不回,已经走在一条狭窄的通道上,步履平稳。
“就像我按下按钮时,也知道代价一样?”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