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
日落时分,橙红色的余晖穿过窗子,洒在宣白大纸上,照出新鲜湿润的楷字墨迹。
赵耀将狼毫笔小心地搁到笔山上,移开镇纸,把摩写好的古词拿起,走到了柳泉身边。
“老师。”
赵耀轻轻唤了一声。
柳泉一直盯向窗外,听到这声呼唤才惊醒一般回过头来。
“嗯?已经写好了?”
“是,老师。”
柳泉将纸接过,只见宣纸上的字迹方方正正,虽还是不免有着很浓重的稚拙感,但确实比以前有力了许多。
“不错。”
柳泉话语中带着笑意,“最近这段时间,你进步很快。”
赵耀很是高兴,低头掩饰着兴奋,双手在衣襟在攥了攥:“都是老师教授耐心。”
“不必太谦虚,主要是你肯习练。”
柳泉走到桌前,将纸重新放下,用镇纸压好,“今天就先不用再练字了。
我把这词教一教你。”
“好。”
赵耀更加开心了,他自从跟随柳泉读书以来,最爱的便是这些优美诗词。
似这《鹊踏枝》,就是他尤为喜欢的一作,只是觉得其中词句婉约独到,却不大能体会其中意味。
柳泉向着赵耀将这词里使用的词汇与意象进行逐个释义,可心思仍飘向远方。
早上时,他便听说了归义司天牢生劫狱大案的事情,很感到吃惊。
他本只是希望洪辰救出自己家的恩人戴万山,却没想到生了那么大的劫案,参与劫狱的是一支规模颇大的团伙,不仅杀害了大量的狱卒,连后面支援去的紫衣卫都死伤惨重。
从熟人传来的情报看,逃走的犯人除了戴万山外,还有江河帮涉盐铁案的海州舵主古奇,以及数名起义军造反头目。
原本,紫衣卫的统领李忠,已经率人在城北截杀住他们,但又被两个神秘人救了。
据李忠所说,那两个神秘人就是两年前在神仙山庄跳崖的魔教成员采茶人与伐竹客,他们的武功远胜于初,仅凭一支紫衣卫队伍,根本没办法拦截。
柳泉仍记得自己与那二人初遇时,他们自称红茶与纪尘,少男单纯朴素,少女气质翩翩,很难和所谓魔教联想在一起。
其后几个月又有多次接触,也便知道他们就是采茶人季茶,伐竹客洪辰,见证他们在云州与天州轰轰烈烈做出了许多大事,什么紫云城惊变,刺杀天威城道台,中秋节天子遇刺和神仙山庄大战。
柳泉在这几年的时间里,也不再是那个踌躇满志,初出茅庐的意气书生,虽受了同书院出身的燕天师许多恩惠,仍不愿在这浑浊的朝堂上多趟,如今安心每日教这位大病初愈的皇子赵耀读书写字,也算谋了份清闲。
忽然间。
柳泉的思绪,被赵耀的一个提问打断。
他原本只是将那些词句里提及的意象逐一释义,似他这等饱读诗书之人,讲解简单内容,根本无需思索,走神都没关系。
可赵耀的问题,却让柳泉也很感兴趣起来。
“‘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
’老师,这两句实在有意思。
我记得当初带我看病时,所接触的那位紫衣卫指挥使,不就是叫罗轻寒么?还有燕子双飞,燕双飞就是天师的名字啊。
他们两个人的名字,竟然都在这一词的同一句当中。
难不成他们都是从一句词里起的名?”
柳泉沉吟了几息,笑道:“我想是吧。
碰巧他们起名,都用了这同一句词。”
话是这么说,柳泉心里可没有这么想。
燕双飞。
这个名字是行云书院的骄傲。
行云书院是云州着名的一所书院,里面的学生不仅学习修身治国作文章的东西,还要习练武学,钻研其他各路杂门学问。
书院百年来培养出不少的大儒,以及在各门学问上颇有造诣的学者,其中有一些还在官场上卓有建树。
而燕双飞无疑是这些人中最耀眼的一个。
燕双飞与柳泉的老师是同期的学生,根据老师所说,燕双飞在书院的时候,就展示出了惊才绝艳的天赋,出口即是锦绣文章,对典籍知识信手拈来,在一堆杂学中都有独到的见解,更有很强的武学天份。
二十来岁时,燕双飞就考中进士,进入天京为官。
大约在魔教作乱那几年,燕双飞官运亨通,青云直上,直至后面成为天子老师,有了“天师”
之名,在朝堂中几乎就是一人之下——不仅文武百官都听他号令,就连天子本人也对他唯命是从。
甚至可以说,现今虞国朝廷,就完全处于燕双飞的掌控之中。
燕双飞个人最得意的成就,就是一手建立起了归义司,通过紫衣卫,巡天监,御剑堂这部,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