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了声音,“今晚这情况还算好的,至少没有交火。上周在格拉斯哥那边,为了争夺一批燃油,当地民兵和我们的皇家军团直接发生了枪战……”
他苦涩地补充道:“我们现在对港口的要求很低,只要能确保八成的货物最终能运往南方和伦敦,我们就……就谢天谢地了。德意志人的潜艇几乎封锁了所有南部和西部的港口,这里是北海,他们的潜艇活动相对少一些,是我们目前唯一能相对安全接收大规模援助的入口了。他们甚至懒得来轰炸港口设施,只是疯狂攻击我们的商船队……这是一种阳谋,先生你明白的,他们在慢慢地勒死我们。”
胡佛听着这番解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目光扫过那些忙碌的红头发身影和远处沉默的英军士兵,最终化为一声轻微的、近乎无声的叹息和摇头。他没有再说什么,毕竟他也不能做什么。最后在严密护卫下,他迅速坐上了前往附近机场的汽车。
几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伦敦郊外的机场。这里的氛围与苏格兰港口截然不同。秩序得到了维持,街道上有警察和士兵巡逻,没有公然抢劫的景象。但另一种绝望无处不在:行人面色菜黄,衣衫虽旧却尽量整洁,排队购买配给品的长龙沉默而漫长,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种压抑的、营养不良的灰暗色调中。
首相丘胖子亲自前来迎接,他庞大的身躯努力挺直,脸上挤出热情的笑容,试图展现大英帝国的不屈与风度,但那笑容背后的沉重压力,几乎肉眼可见,胡佛发现这个胖子居然比上次见到的时候,看起廋了十几斤。
简单的寒暄后,车队驶向唐宁街。最终,黑色的轿车在唐宁街10号那扇着名的黑漆大门前停下。车门打开,胡佛和丘吉尔先后下车。
就在这一刻,早已等候多时的大批记者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镁光灯疯狂闪烁,几乎照亮了唐宁街的黄昏。无数问题被争先恐后地抛了出来:
“胡佛先生!漂亮国会加大援助力度吗?”
“首相先生!苏格兰的局势是否会影响战争努力?”
“租借法案的条件是什么?”
“漂亮国何时参战?”
“代英能坚持下去吗?”
丘胖子试图说些什么安抚记者,但胡佛只是面无表情,在护卫的簇拥下,快步走向那扇象征着代英权力核心的大门。丘胖子见状,也只好迅速跟上。
在记者们的呼喊和相机快门声中,那扇黑漆大门在胡佛和邱胖子身后缓缓关闭,将外界的喧嚣、疑问以及整个不列颠的沉重期望,都隔绝在外。
门内,即将开始的,将是一场远比北大西洋航行更加冰冷、更加艰难的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