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像从砂纸上磨出来,“你确定?”
“是…是的,将军!他们乘坐的是医疗船,悬挂红十字旗…还有…很大的白旗。领头的是个穿白大褂的老头,说是…罗马军事医学院的教授…”
蒙哥马利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荒谬!这绝对是墨索里尼最恶毒、最下作的嘲弄!是心理战的终极手段!派一群医生来?在他们用鼠疫(蒙哥马利内心几乎认定这是意大利人搞的鬼,但是实际上他冤枉意呆利了。)摧垮他的军队时,假惺惺地打着救死扶伤的旗号来羞辱他?!
一股狂暴的、混合着连日积压的屈辱、愤怒和彻底绝望的火焰,瞬间冲垮了他仅存的理智。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猛地拔出了腰间那把擦得锃亮的威伯利左轮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给了他最后的支撑。他大步流星,甚至带着一种决绝的杀气,冲出了司令部,身后跟着一群惊慌失措又不敢阻拦的参谋和卫兵。
吉普车一路狂飙,卷起漫天黄沙,冲向尼罗河畔的军用码头。空气里消毒水和死亡的味道似乎更浓了。远远地,蒙哥马利就看到那艘漆着醒目红十字、桅杆上悬挂着巨大白旗的意大利医疗船,正静静地停靠在简易栈桥旁。船甲板上,站着十几个穿着洁白但已沾上旅途尘土的医生制服的人。他们身后,是码放整齐、贴着各种标签的板条箱。领头的是一个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面容清癯的老者,他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学者般的专注,正观察着死寂的开罗城。很难想象才4、5天的功夫,开罗就已经成了这番模样……
这幅景象——洁白的制服、醒目的红十字、象征着和平的白旗,在这片被死亡和绝望笼罩的土地上,显得如此刺眼,如此不真实,更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充满恶意的讽刺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