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水根心中一动,脸上堆起生意人的笑容,接过钱:“哟,黄队长今儿个这么大方?看来是遇到喜事了?”
黄金标得意地一扬脖子,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说:“嘿!可不嘛!昨儿晚上,城里来了几位新太君!好家伙,那派头!肩膀上可都带着星星呢!听野尻太君说,是啥少佐……对,少佐!其中一个姓可稀罕了,叫‘我孙子’!哈哈,你说逗不逗?我孙子太君!这姓儿……”
蔡水根心里“咯噔”一下!军官观察团!提前一天到了!他面上却不动声色,赶紧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打断黄金标:“哎哟我的黄队长!您可小点声!这话也就跟我说说,我当您那句‘我孙子’是骂人没听见!这要让太君们听见了,您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黄金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拍了下自己嘴巴:“呸呸呸!瞧我这嘴!不是骂人!那位太君真姓‘我孙子’!是小日子的姓!对对对,我孙子少佐!这特么怎么听起来,还是怪怪的啊?哎呀!总之就是一起来的好几个呢,都挺威风的!野尻太君和黑藤太君昨天陪着喝到半夜,今天估计还迷糊着呢,这不,一大早就把我们轰出来‘加强巡逻’了,其实就是嫌我们在城里碍眼……”
黄金标还在絮絮叨叨,蔡水根的心却已经沉了下去。情报出现了重大偏差!军官团提前抵达!这意味着留给他的准备时间大大缩短,也说明对方此行可能比预想的更急切、更重要!
“原来是这样,这姓儿是挺少见。”蔡水根敷衍着,脸上挂着笑,“黄队长您忙着,我先回鼎香楼了,这两头驴得赶紧收拾,别耽误了太君们的‘料理’。” 他特意加重了“料理”二字。
“对对对!赶紧的!我的板肠和驴肉可别忘了啊!”黄金标还不忘叮嘱。
“忘不了!您就放心吧!”蔡水根应承着,牵起驴,脚步加快向城门走去。他脸上的笑容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
军官团提前一天秘密抵达,而且一来就让野尻、黑藤作陪到深夜,显然规格极高,所图非小。那个奇怪的姓氏“我孙子”也被黄金标无意中证实了。更重要的是,从黄金标透露的野尻、黑藤的状态看,他们对这些关东军来的“观察员”似乎也有些应付不来,甚至可能带着点不安。
山雨欲来风满楼!
安邱县城门楼子那破败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城门口,伪军岗哨明显增加了,几个歪戴帽子的家伙懒洋洋地盘查着稀稀拉拉进城的乡民,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旁边几个穿着便装、腰杆挺直、眼神锐利扫视四周的生面孔——显然是军官观察团带来的警卫。
蔡水根牵着两头肥驴,混在挑担推车的人群里,心头那份凝重又重了几分。军官团提前抵达,警卫森严,黄金标透露的信息虽然零碎,却足以证明此行非同小可。
刚排到城门口,一个熟悉得令人厌烦的尖细嗓子就响了起来:
“哎呦喂!这不是鼎香楼的蔡掌柜嘛!这大清早的,打哪儿发这么大财,弄来这么两头……啧啧,膘肥体壮的好驴啊!”
贾贵!侦缉队的贾队长!一张瘦猴脸,两撇老鼠须,三角眼滴溜溜乱转,带着两个跟班,晃晃悠悠地就堵在了蔡水根面前。他那眼神,就像饿狼看见了肉,死死盯着两头驴,口水都快从嘴角淌下来了。
“贾队长,您早。”蔡水根脸上堆起生意人的谦恭笑容,心里却暗骂晦气。
“早?早个屁!老子巡了一早上城,腿都遛细了!”贾贵哼唧着,伸手就去摸驴背,“这驴,真不错!水根啊,你看,这兵荒马乱的,你一个人牵两头进城多费劲?哥哥我替你分担一头?放心,不白拿你的,回头给你弄点皇军的配给米……”
贾贵的手还没碰到驴缰绳,蔡水根不动声色地微微侧身,挡在了驴前面,脸上笑容不变,声音却压低了几分:“贾队长,您抬举了。这驴啊,可不敢给您分担。这是野尻太君、黑藤太君,还有城里新来的几位太君(意指带星的军官),特意吩咐小的,这几天要招待贵客,必须用最好的食材。小的跑断了腿,好不容易才从乡下收来这两头最肥的,就指着它们给太君们做‘料理’呢。您看这……”
蔡水根故意把“太君”、“料理”这几个词咬得重了些,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为难和一丝“您懂的”暗示。
贾贵伸出去的手像被烙铁烫了一样,猛地缩了回来!脸上的贪婪瞬间被惊恐取代,三角眼瞪得溜圆:“啥?给……给新来的太君们做……做料理的?”他结结巴巴地重复着,脖子下意识地缩了缩,仿佛那几个“星太君”就在旁边盯着他。
“可不是嘛!”蔡水根叹了口气,“前天黑藤太君还特意下了定金。贾队长,您看这……太君们的饭食,小的可不敢耽误啊……”
“你特么的……嘶!我的蔡掌柜哎!你咋不早说!”贾贵瞬间换了一副面孔,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带着谄媚和后怕,“误会!纯属误会!哥哥我就是看你辛苦,想帮把手!既然是孝敬太君的,那必须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