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他最后的疯狂也被粉碎了。就在这时,他身下那辆被冰雪半埋的雪地摩托,油箱位置突然发出“噗嗤”一声轻响。一根断裂的金属支架,在雪崩的挤压和自身的重力下,终于刺穿了脆弱的塑料油箱盖。
冰原上极寒的空气瞬间涌入油箱内部。
“哧——”
大量无色透明的航空燃油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泼洒在冰冷的雪地上,刺鼻的汽油味瞬间弥漫开来,甚至压过了冰雪的冷冽气息。燃油迅速在雪面上蔓延流淌。
“不!不不不!”布兰登惊恐地看着脚下迅速扩大的油污,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他徒劳地用手去捂那喷涌的裂口,滚烫的燃油瞬间浸透了他的手套,灼烧着他的皮肤。
晚了。
一丝微弱的电火花,或许来自摩托残骸里裸露的线路,或许来自金属与冰岩摩擦产生的静电,或许只是这极寒地狱中一次偶然的放电……
“轰!!!”
一点幽蓝的火苗,如同来自地狱的鬼眼,在泼洒的燃油上骤然亮起!紧接着,这蓝色以恐怖的速度蔓延、膨胀、冲天而起!
布兰登的身影瞬间被这片妖异的蓝色火海吞噬!他最后的惨叫凄厉无比,却短促得如同被掐断的琴弦。那蓝色的火焰不像凡火般灼热喷吐,反而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极寒,附着在他身上猛烈燃烧。他扭曲挣扎,像一支被点燃的蓝色人形蜡烛,在冰天雪地中上演着最残酷的死亡之舞。仅仅几秒钟,挣扎便停止了,那燃烧的躯体在蓝焰中迅速碳化、崩解,最终化为一小堆覆盖着诡异蓝色冰焰的黑色灰烬,被凛冽的寒风一吹,便四散飘零,再无痕迹。
蓝色的火焰并未停歇,贪婪地舔舐着流淌的燃油,顺着油污的路径疯狂蔓延。它爬上雪地摩托的残骸,将金属骨架烧得扭曲变形,发出滋滋的怪响;它吞噬散落的弹药,引发零星的殉爆,在雪地上炸开一朵朵转瞬即逝的蓝色火花;它甚至沿着雪面烧向那些被雪崩半掩埋的雇佣兵尸体,将他们冻僵的遗骸也笼罩在冰冷的蓝焰之中。
一时间,崩塌的冰崖之下,雪浪尚未完全平息的混乱斜坡上,一片幽幽的蓝色火焰在纯白的世界里妖异地跳动、蔓延。火焰没有带来温暖,反而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降,蒸腾起诡异的白色寒雾。蓝焰燃烧无声,只有油脂和冰雪被灼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更衬得这片冰火地狱死寂得令人心胆俱裂。破碎的冰块在蓝光映照下,折射出无数跳跃的、冰冷的、如同鬼魅之眼的幽光。
坑底,劫后余生的三人被这地狱般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巨大的冰岩碎块散落在他们周围,暂时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固的三角空间。张骁拄着青铜剑,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茫茫的雾气。陈青梧紧紧攥着骨笛,指节发白,笛身的蓝光已经黯淡下去,却依旧冰冷。陆子铭瘫坐在地,心有余悸地摸着差点被引爆器砸中的耳朵,脸色比雪还白。
“蓝焰…冰火……”陈青梧的声音有些发飘,她死死盯着坑外那片幽蓝跳动的死亡之地,“传说中萨满沟通幽冥的‘冷魂焰’?不…是航空燃油在极寒高压下,混合了冰雪杂质和…和那猛犸象眼部渗出的黑液?”她猛地想起冰封猛犸象眼部渗出的诡异黑油,骨笛的低频音波似乎激发了某种东西。
张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瞳孔微缩。在那片燃烧的蓝焰边缘,几具被雪崩掩埋又半露出来的雇佣兵尸体,正被奇异的蓝火包裹。火焰烧过的地方,尸体衣物焦黑碳化,但露出的皮肤上,却残留着星星点点的、如同粘稠石油般的黑色物质,在幽蓝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油腻的光泽。
“是那个!”张骁沉声道,“从猛犸眼睛里流出来的东西!这东西在燃烧!”
陈青梧眼神一凝,身为摸金校尉对特殊物质的敏感让她立刻意识到价值:“那黑液绝不寻常!能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保持液态,还能引燃这种诡异的火焰……它可能……”她的话被陆子铭急促的打断。
“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陆子铭指着他们头顶和四周的冰壁,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看这些裂痕!刚才的爆炸和雪崩彻底破坏了冰层的应力!这坑随时会变成我们的棺材!”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头顶一块不算大的冰锥骤然断裂,擦着张骁的肩膀砸落在地,碎裂的冰晶四溅。四周的冰壁也传来令人牙酸的“嘎吱”声,细密的裂痕如同蛛网般加速蔓延。
“走!”张骁当机立断,一把拉起还有些虚脱的陆子铭,“青梧,开路!子铭,跟紧!”
陈青梧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手中古剑“呛啷”出鞘半寸,剑锋在昏暗的坑底闪过一抹寒光。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被巨大冰块堵住的坑口方向,迅速锁定了几块相对松动、可以作为攀爬支点的冰岩。“这边!踩着那块蓝色的冰上去,小心滑!”
三人如同在崩塌边缘行走,手脚并用地在堆积的冰岩碎块间艰难攀爬。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冰块的滑动和碎裂的脆响,每一次伸手抓握都提心吊胆,生怕引发新的塌陷。坑外,那片幽蓝的冰火还在无声地燃烧,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嶙峋的冰壁上,扭曲拉长,如同鬼影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