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凝滞在悬棺墓室深处,唯有导航仪吸附猛犸牙牌后发出的低沉嗡鸣在冰壁上撞出回响,像一头沉眠巨兽的心跳。那嗡鸣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震得冰晶簌簌掉落,更震得人心脏发紧。陈青梧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那柄名唤“古剑”的利器,剑柄的寒意透过掌心直抵神经末梢。
“这东西……和导航仪是一体的?”她盯着那枚被吸附在导航仪方形感应区上的猛犸牙牌,声音压得极低。牙牌约莫巴掌大小,色泽是深沉的古象牙黄,表面历经岁月却依旧光滑,边缘圆润,带着一种内敛的厚重感。
张骁半跪在冰棺旁,鼻息在寒气中凝成白雾。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并未直接触碰,指尖在牙牌上方寸许处缓缓移动,感受着导航仪与牙牌之间那无形的能量牵引。“像是钥匙找到了锁孔,”他沉声道,目光锐利如鹰隼,穿透冰棺内弥漫的微尘,“这萨满,死都抱着它,绝非寻常陪葬品。”
棺内,身着厚实熊皮祭袍的萨满干尸,头颅微微偏向一侧,空洞的眼窝仿佛仍在凝视着怀中曾守护的秘宝。那件熊皮袍子异常完整,浓密的毛发根根挺立,在导航仪散发的微光下,呈现出一种深褐近黑的油亮色泽,领口和袖口似乎还残留着某种矿物颜料的暗红痕迹,勾勒出难以辨认的原始图腾。干尸的双手枯槁如鹰爪,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交叉于胸前,此刻空空如也,牙牌已被导航仪的力量摄走。
“陆教授,能看出门道么?”张骁侧头问。
陆子铭一直站在稍远处,背靠着一具斜插在冰壁上的悬棺,眼镜片后的目光紧紧锁在牙牌上。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带着学者特有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材质是猛犸象牙无疑,但能保存得如此完好,本身就不合常理。更怪的是这吸附现象……导航仪的核心元件有强磁?可象牙并不导磁。”他走上前几步,避开地上几道深邃的冰裂缝隙,从随身的工具包里抽出一支小巧的强光放大镜,“让我看看上面的刻痕。”
导航仪核心的微光稳定地映照着牙牌表面。陆子铭俯下身,放大镜几乎贴了上去。陈青梧和张骁也屏息凝神凑近。
光线之下,牙牌表面不再是简单的光滑。无数细微的、深浅不一的刻痕显现出来,构成一片浩瀚的星海!线条古老而流畅,绝非现代机械所能为。
“北斗!”陈青梧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那七颗连成勺状的熟悉星点,它们位于牙牌中央偏右的位置,刻痕略深,十分醒目。
“不止,”张骁的指尖虚点着北斗斗柄延伸的方向,“斗柄所指,这颗最亮的,是北极星。但它的位置……”他眉头紧锁,手指悬停在北极星刻痕的上方,“不对,比我们现代观测到的实际位置,往西偏了起码……十五度角!”
陆子铭调整着放大镜的角度,声音因专注而微微发颤:“没错,是偏移。而且这偏移并非孤立。”他的指尖沿着一条几乎难以察觉的、由更细密刻点组成的虚线滑动,这条虚线从偏移的北极星位置出发,蜿蜒曲折,连接向牙牌左上方一片更密集、也更陌生的星群区域。“看这里,这片星群,从未在任何已知的星图记录中出现过。结构奇特,主星排列像一只……振翅的巨鸟?”
“巨鸟……”张骁脑中灵光一闪,如同暗夜里划过一道闪电,猛地抬头,目光穿透墓室朦胧的冰雾,仿佛要看到外面的天空,“德纳利峰!北美最高峰,阿萨巴斯卡人称它‘巨峰’,但更古老的因纽特名字是什么?‘迪纳利’——意思是‘巨大的鸟’或‘至高者’!”他激动地抓住陈青梧的手臂,“青梧!那因纽特老人说‘萨蒙之骨’指向德纳利凶险,萨蒙在古语里也常与巨鸟图腾有关!这牙牌上的偏移北极星,这条指向陌生星群的轨迹线……它刻画的根本不是当下的星空,而是某个古老时代的星象!而那个时代,偏移的北极星所指向的‘至高者’,对应的地面位置,极有可能就是德纳利峰!”
墓室里的寒气似乎瞬间又重了几分。导航仪吸附着牙牌,发出的嗡鸣声似乎也带上了一丝诡异的韵律,与张骁的推论共振着。德纳利峰,这个遥远而充满凶险传说的名字,仿佛化作实质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三人心头。冰棺里萨蒙干尸那空洞的眼窝,此刻仿佛也带上了一丝嘲弄的意味。
“所以这牙牌是……一张指向德纳利峰秘密的古老星图坐标?”陈青梧盯着牙牌上那片陌生的“巨鸟”星群,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比周围的坚冰更冷。她下意识地想去触摸牙牌边缘,想更真切地感受这跨越时空的指引。
“小心!”张骁的低喝如同炸雷,猛地劈开凝滞的空气。
就在陈青梧指尖即将触碰到牙牌的刹那,异变陡生!
冰棺内,萨满干尸那紧闭的、覆盖着一层灰白冰霜的口唇,毫无征兆地蠕动了一下!不是风化的自然开裂,而是某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充满恶意的**蠕动**!仿佛皮囊之下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正在奋力挣扎。
噗!
一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破裂声响起。
一条通体近乎透明、唯有头部一点漆黑如墨的怪异蠕虫,猛地从干尸微张的口唇缝隙中激射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