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者之前吩咐过,您有任何需要,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陈伶微微颔,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带我看看医院的各个诊室,还有药房。
我需要了解最真实的情况。”
“是,是,请随我来。”
院长连忙侧身引路。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陈伶在院长的陪同下,几乎跑遍了医院的每一个角落。
内科,外科
每一个诊室都人满为患,医生们疲于奔命,医疗设备陈旧不堪,甚至有些明显已经损坏却无力更换。
病房里床位紧张,不少病人只能躺在走廊的临时担架上。
药房里,货架大半空置,仅有的药物也被严格管控,放时需要经过繁琐的审批。
院长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解释着药物如何“短缺”
,如何“按需分配”
。
陈伶全程面无表情,只是默默地看,偶尔提出一两个尖锐的问题,让院长冷汗直流。
红袖始终跟在后面,像一道沉默的影子。
她看着陈伶认真地清点所剩无几的药品,看着他与面色愁苦的医生交谈,看着他甚至蹲下身,检查一个烧孩童的情况
她那眼神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在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默剧。
最后,陈伶来到了医院门口。
他从怀中掏出一叠粗糙的牛皮纸和一支笔,找了张闲置的桌子坐下。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他开始对每一位进入医院的居民,进行“问卷调查”
。
“请问您对目前的医疗设施满意吗?”
“您认为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对于药品短缺,您有什么建议?”
“您觉得工作强度对健康影响大吗?”
他的问题直白而犀利,毫不避讳那些敏感的话题。
被他拦下的居民,起初是惊愕和畏惧,但在陈伶那看似平静却带着奇异说服力的目光下,不少人还是磕磕绊绊地说出了自己的困境和不满。
陈伶认真地听着,用那支羽毛笔在牛皮纸上飞快记录着,很快便积累了厚厚一叠写满字迹的纸张。
院长站在一旁,脸色煞白,想阻止又不敢,只能不停地擦着汗。
红袖抱着双臂,倚靠在门框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风吹起她鬓角的红,拂过她毫无波澜的脸颊。
当陈伶终于结束“问卷调查”
,收起那叠沉甸甸的“民意”
,站起身时,院长几乎要虚脱过去。
“情况我大致了解了。”
陈伶对院长说道,语气听不出喜怒,“你们的工作,在现有条件下,很‘努力’。”
他特意在“努力”
二字上微微停顿,让院长浑身一颤。
“走吧,去下一家。”
陈伶转向红袖,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既定的流程。
红袖直起身,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上。
两人回到车上,陈伶动引擎,按照手册上的标注,驶向下一家规模稍小的医院。
整个下午,同样的流程在不同的医院重复上演。
陈伶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调研机器,走访、清点、询问、记录。
他的大红戏袍成了灰暗医院中一道刺眼而诡异的风景。
红袖始终跟随,尽职地扮演着“保护者”
的角色,对陈伶所做的一切不置一词。
直到夕阳开始将天空染成一种病态的橘红色,陈伶才驾车踏上返回教堂的路。
车内依旧沉默。
陈伶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上那几大摞从各家医院收集来的记录和问卷,它们堆叠在一起,像是一座无声控诉的小山。
然后,他的目光落向副驾驶的红袖。
她依旧望着窗外,看着那些在强制工作令下,拖着疲惫身躯走向工厂或宿舍区的居民。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冰冷的侧脸上,映不出丝毫暖意。
陈伶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忽然用一种带着些许困惑,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寻求认同的语气开口:
“红袖小姐,你看他们如此疲惫,医疗也无法保障。
这样的秩序,真的是稳固的吗?
我看到的,和我被教导的,似乎有些不同。”
这是他第一次,在红袖面前,流露出对“既定秩序”
的质疑
红袖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她缓缓转过头,第一次,真正地将目光聚焦在陈伶的脸上。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
只是在那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几乎难以察觉地
蹙了一下眉头。
随即,她再次将头转向窗外,恢复了那尊冰冷塑像的模样。
陈伶收回目光,专注驾驶。
嘴角,却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勾起了一抹转瞬即逝的弧度。
很快陈伶又去了最后一家私人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