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在台灯的光晕里盘旋上升，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91ps网盘界面，那些密密麻麻的文件夹像一座座无人认领的墓碑。
&0t;你他妈存了两百多g的电子书，&0t;老张把烟灰弹进喝了一半的啤酒罐里，&0t;结果连《国富论》的目录都没看完吧？&0t;
烟灰缸里横七竖八躺着七八个烟头，像极了网盘里那些半途而废的读书笔记。
我点开标注着&0t;2020年必读&0t;的文件夹，《乌合之众》《穷查理宝典》《原则》这些书名在烟雾中忽明忽暗。
&0t;至少我存下来了，&0t;我猛吸一口利群，火光照亮屏幕上显示的&0t;已使用2137g&0t;，&0t;哪天想看了随时能&0t;
&0t;随时能个屁！
&0t;老张踹了脚主机箱，机箱出垂死般的嗡鸣，&0t;去年你说要学pyth0n，教程存了30个g，现在连prt都不会写！
&0t;
显示器蓝光映在他油光亮的脑门上。
我想起三年前在城中村出租屋里，也是这样对着二手电脑吞云吐雾，那时网盘里存的是《自媒体运营指南》和《短视频爆款秘籍》。
而现在文件夹改成了《区块链入门》和《ai绘画教程》，烟灰缸从塑料的换成了玻璃的，除此之外毫无长进。
二
阿凯推门进来时带进一阵冷风，手里拎着的塑料袋里装着新的红塔山和四听青岛。
&0t;又他妈在整理你那电子垃圾？&0t;他瞥了眼屏幕，易拉罐拉环&0t;啪&0t;地弹飞，正好砸中《如何阅读一本书》的图标。
&0t;你懂个球，&0t;我划拉着鼠标滚轮，密密麻麻的文件列表像瀑布流般滚动，&0t;这些都是知识储备&0t;
&0t;储备到阴间去是吧？&0t;阿凯灌了口啤酒，喉结滚动的声音混着主机风扇的噪音，&0t;去年你说要考公务员，存了50个g的真题，结果报名费都没交。
&0t;
烟灰落在键盘f5键上，我下意识按了下刷新。
屏幕上的&0t;最后修改时间&0t;齐刷刷变成&0t;20年5月15日&0t;，像一群被当场抓获的骗子。
记得存这些资料时，林薇还在给我&0t;加油&0t;的表情包，现在她朋友圈晒的是陈昊给孩子买的早教机。
&0t;至少比买实体书强，&0t;我点开《微信读书会员购买页面》，&0t;这年头谁还&0t;
老张突然把手机拍在桌上，屏幕上是他的当当网订单：《置身事内》《可能性的艺术》《芯片战争》，最新一本是《县乡中国》，下单时间是昨天凌晨三点十五分。
&0t;纸质书才能读进去，&0t;他手指戳得手机壳砰砰响，&0t;你他妈在电脑上看《自控力》，结果连fug抖音都戒不掉！
&0t;
三
窗外雨点开始砸在防盗网上，像极了91ps网盘里那些未完成的读书计划。
我点开《2021年阅读清单x1sx》，表格里整齐罗列着《百年孤独》《人类简史》《三体》，进度栏清一色写着&0t;待开始&0t;。
&0t;你看这个，&0t;我指着《枪炮、病菌与钢铁》的pdf，&0t;去年就下载了&0t;
&0t;然后让它在你硬盘里霉！
&0t;阿凯吐出的烟圈撞在显示器上，&0t;老子上周在图书馆借的《活着》，马桶上看完的。
&0t;
雨声中混进微信提示音，是老妈来的语音：&0t;儿啊，给你转了五百块钱，买点好吃的&0t;我看了眼微信余额，刚好够买两年微信读书会员。
上次她这么转账时，我说要买《经济学原理》备考，结果钱变成了stea里的《赛博朋克2077》。
&0t;存网盘怎么了？&0t;我把烟头摁灭在《拖延心理学》的图标上，&0t;这叫&0t;
&0t;叫电子仓鼠症！
&0t;老张突然拔高嗓门，吓得楼道声控灯都亮了，&0t;你他妈就是享受囤积的快感，跟那些抢盐的大妈没区别！
&0t;
主机箱嗡嗡作响，像是给这番指控敲边鼓。
我点开标注&0t;重要&0t;的文件夹，《如何建立知识体系》《高效能人士的七个习惯》《深度工作》，它们的缩略图整齐排列着，像极了我书架上那些连塑封都没拆的实体书——去年搬家时全送给了收废品的大爷。
四
第四罐啤酒见底时，我们三个盯着屏幕上弹出的&0t;网盘空间不足&0t;提示。
雨点敲打窗户的节奏，莫名像极了林薇上次来的语音消息：&0t;陈昊给孩子报了国际幼儿园&0t;
&0t;其实&0t;我划拉着那些未完成的读书笔记，&0t;存下来就有安全感&0t;
阿凯突然把啤酒罐捏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