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将午后的阳光隔绝在外。
我蜷缩在下铺的角落,手里攥着半瓶劣质白酒,脚边散落着几袋开封的花生米。
酒精在血液里燃烧,却怎么也烧不暖那颗冰冷的心。
两天前的春游,像一场荒诞的噩梦,每一个细节都在脑海中反复闪回——山顶的羞辱、餐厅的闹剧、大巴上那短暂却刻骨铭心的假寐时刻。
&0t;砰&0t;的一声,宿舍门被推开。
张弛站在门口,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他沉默地走进来,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灌满房间。
我下意识地抬手遮挡,手中的酒瓶晃了晃,洒出几滴透明的液体。
&0t;别喝了。
&0t;张弛一把夺过酒瓶,声音出奇地平静,&0t;你这样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0t;
我苦笑着抹了把脸,这才现掌心全是泪水。
喉咙火辣辣的,出的声音嘶哑难听:&0t;那你说怎么解决?&0t;
宿舍里陆续又进来几个人——周航、赵阳,还有几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室友。
他们或站或坐,形成了一个松散的半圆,将我围在中间。
这场面莫名滑稽,像一群医生在会诊一个绝症患者。
&0t;要我说,继续追!
&0t;周航一屁股坐在我对面的床上,床架出不堪重负的呻吟,&0t;女人嘛,就是矫情!
你越死缠烂打,她最后越容易屈服!
&0t;他挤眉弄眼,油腻的脸上写满了令人作呕的自信。
&0t;放屁!
&0t;赵阳嗤之以鼻,&0t;你那套早过时了。
&0t;他转向我,语气出奇地诚恳,&0t;陈明,听我的,冷处理。
晾她几天,等她现没你这个舔狗了,反而会不习惯&0t;
&0t;你们能不能说点人话?&0t;张弛不耐烦地打断,&0t;陈明现在需要的是清醒,不是馊主意!
&0t;
争论声在狭小的宿舍里回荡,像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我抱着膝盖,额头抵在冰凉的床架上,任凭那些或善意或恶意的建议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
他们说得都对,也都不对。
没有人真正明白,我对林薇的感情早已越了简单的&0t;喜欢&0t;或&0t;不甘心&0t;——那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执念,一种饮鸩止渴般的自我毁灭。
&0t;够了&0t;我终于抬起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0t;我决定了。
&0t;
宿舍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我,等待下文。
&0t;我要去跟她做个了断。
&0t;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喉咙像被砂纸摩擦,&0t;告诉她以后不会再打扰她了。
&0t;
这个决定说出口的瞬间,心里那块大石头似乎轻了些。
是啊,该结束了。
这场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的单恋,这些日复一日的自我羞辱,这个永远追不到的光。
&0t;什么?就这?&0t;周航夸张地摊手,&0t;太怂了吧!
&0t;
&0t;我觉得挺好。
&0t;张弛出人意料地支持我,&0t;至少体面点。
&0t;
赵阳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0t;既然要告别要不要来个仪式感?买束花什么的?&0t;
花?玫瑰?这个念头像一颗火星,落在我干涸的心田。
是啊,如果注定要结束,至少至少让我有一次正式的告别。
不是醉酒后的胡言乱语,不是在众人围观下的难堪,而是一个清醒的、体面的句点。
&0t;我没钱了&0t;我苦笑着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
春游的花销、欠下的债务,早已掏空了我所有的积蓄。
让我意外的是,周航突然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0t;喏,借你的。
不用还了。
&0t;他的表情罕见地认真,&0t;就当赔罪吧。
&0t;
赵阳也掏出几张零钱:&0t;加我一个。
&0t;
很快,宿舍里所有人都贡献了一点,凑成了一小叠皱巴巴的纸币,放在我手心。
这突如其来的善意让我眼眶热,喉咙紧。
原来,即使是周航这样的混蛋,也有那么一丝人性的微光。
&0t;谢谢&0t;这两个字重若千钧。
下午的校园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学生们来来往往,充满活力。
我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的树荫里,手里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用大家凑的钱买的,只有九朵,包装简陋,但已是我能负担的全部。
花店老板娘听说我的故事后,还特意送了一张卡片。
我在卡片上只写了一句话:&0t;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