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完名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斜。
陈明抱着刚领到的被褥和军训服，父亲陈动提着那个已经空了的化肥袋子，两人站在教学楼前的台阶上，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去。
&0t;饿了吧？&0t;陈动搓了搓手，&0t;咱们去吃点东西。
&0t;
校园里的学生来来往往，有说有笑。
陈明注意到，几乎每个人都穿着崭新的衣服，背着漂亮的背包，有些人手里还拿着他叫不上名字的电子设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白的t恤和磨破边的球鞋，不自觉地往父亲身后躲了躲。
&0t;同学，食堂往哪走？&0t;陈动拦住一个戴眼镜的男生。
男生指了指东边：&0t;第一食堂往那边，不过现在新生报到，人特别多。
&0t;
顺着指引，父子俩来到了食堂。
一进门，陈明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宽敞明亮的大厅，整齐的桌椅，十几个窗口前排着长队，各种食物的香味混在一起扑面而来。
他们站在门口的价格表前，仰着头一行行看过去。
&0t;红烧肉套餐15元&0t;
&0t;牛肉面12元&0t;
&0t;素菜盖浇饭10元&0t;
陈动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他转头看向儿子：&0t;想吃什么？&0t;
陈明盯着价格表，小声说：&0t;爹，咱们要不出去吃吧。
&0t;
陈动点点头，两人默默退出了食堂。
校门外是一条热闹的商业街，各种小吃店、奶茶店、快餐店一字排开。
父子俩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每经过一家店，都要停下来看看门口的价目表。
&0t;一碗牛肉面要18？&0t;陈动瞪大了眼睛，&0t;这比食堂还贵！
&0t;
走到街角，他们终于现了一个卖馒头的小摊。
蒸笼冒着热气，白胖胖的馒头整齐地码在里面。
&0t;馒头怎么卖？&0t;陈动问。
&0t;两块钱一个，五块钱三个。
&0t;摊主头也不抬地回答。
陈动的手抖了一下。
在老家的集市上，一块钱能买四个馒头，还比这个大。
他数了数口袋里的零钱：&0t;要要两个。
&0t;
接过馒头时，陈明注意到父亲的手背上青筋凸起，指节白。
他知道，父亲在心疼这两块钱。
馒头还是温热的，父子俩站在路边小口小口地吃着。
陈动把自己那个馒头掰成两半，把大的那一半塞给儿子：&0t;多吃点，你正长身体。
&0t;
&0t;爹，我够了。
&0t;陈明想把馒头推回去，却被父亲瞪了一眼。
&0t;让你吃就吃！
&0t;
吃完馒头，他们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着。
路过一个小公园时，陈动突然停下脚步：&0t;明明，咱们进去歇会儿吧。
&0t;
公园不大，但很精致。
绿树成荫，花坛里种着各色鲜花，几条石子小路蜿蜒其间。
长椅上坐着几个老人，有的在下棋，有的在聊天。
远处还有个小喷泉，水珠在阳光下闪闪光。
父子俩找了个僻静的长椅坐下。
陈动左右张望着，突然压低声音说：&0t;明明，你看这地方多好，有树有花，还有喷泉&0t;
陈明点点头。
他注意到公园的角落里有个公共厕所，走进去一看，里面竟然干净得亮，洗手池还有热水。
他跑回来兴奋地对父亲说：&0t;爹，厕所里有热水！
还不要钱！
&0t;
陈动也去看了看，回来时一脸不可思议：&0t;这比咱们县政府的厕所还干净&0t;
夕阳的余晖洒在公园里，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
父子俩静静地坐着，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有穿着运动服跑步的年轻人，有推着婴儿车的妈妈，还有手牵着手散步的老夫妻。
&0t;爹，上海真好。
&0t;陈明轻声说。
陈动没有立即回答。
他望着远处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粗糙的手掌，半晌才说：&0t;明明，你一定要好好读书&0t;
夜幕渐渐降临，公园里的路灯亮了起来。
陈动看了看表：&0t;该回学校了，你宿舍不是说要查寝吗？&0t;
回校的路上，陈明突然在一家便利店前停下脚步。
橱窗里摆着各种面包和饮料，价格标签清晰可见。
&0t;爹，等我以后赚钱了，&0t;他指着里面一个标价八块钱的面包说，&0t;我一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