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入阁理政都是强撑著。这次举荐我回京入礼部,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等我到京,他就该告病回乡了。”
赵南星长嘆一口气,仰头看著窗外,双目著泪光,“显伯六十不到,身体居然差到这个地步。
还记得五十年前,老夫北闈报捷,收拾行李,应赴春闹。
懋忠兄领著显伯来拜师...那时显伯不到十岁,活泼可爱,聪慧灵秀...一晃五十年过去了..
汝立,为师原籍北直隶,却跟顾涇阳、高景逸、叶閒適他们志同道合。
北直隶士林的大旗,由懋忠兄三兄弟扛起了,然后传到了显伯手里。
为师无愧於天下,却羞於桑梓...
现在显伯病重不支,你进京后,当要为北直隶士林遮风挡雨,不负桑梓乡里之情。”
“学生记住了。”
“去吧,以后不要再与为师联繫了。
为师年迈,又与天启新时代格格不入,早晚会被这个时代拋弃,成为歷史罪人...”
李標愣然,这些话都是《新明报》、《民眾报》、《新闻报》批判赵南星等人的评词,想不到老师全都看过,还记在心里。
赵南星身子往后一靠,尽显年迈龙钟之態。
“汝立,为师老了,不管掀起多大的风浪,属於我们的年代过去了。你还年壮,大有所为。
不要被为师拖累,去一逞你的青云志。”
李標泪流满面,长揖不起。
赵南星看著李標消失的背影,两行老泪悄然流淌在他脸上。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管事手脚走了进来。
他叫赵本安,字维寧,是赵南星最器重的管事,家生子出身,跟隨赵南星十多年,最得信任不过。
赵本安先递上一方手幣。
赵南星接过手幣,擦拭看泪水。
“维寧回来了,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赵本寧从怀里掏出两封书信,双手递上:“老爷,这两封信一是江南过来的,一是大同过来的。”
赵南星先看完江南的书信,许久不语,最后长嘆了一口气。
“江南富庶靡丽,士子们才华超绝,却性情不坚...在皇帝的雷霆连击下,他们屈服了。就如当年苏松两浙士子,屈服於太祖皇帝一般,又一次屈服了。”
赵本寧弯腰恭声道:“老爷,理念再高远可贵,也不及性命宝贵。
理想不能当饭吃。”
赵南星哈哈大笑,笑得眼泪水都出来,流淌在他满是皱纹黑斑的脸上。
“你这小小书童,看得比名土大儒更通透啊。”
“老爷,旁观者清。老爷大才,只是人在局中,身不由己。”
“是啊,”赵南星接过赵本寧又递过来的手巾,慢慢地擦拭著脸上的泪水,“身不由己.:.说得真好听。
做成了是真性使然,坏了事就是身不由己。
这些人啊...”
赵南星把手巾丟到一边,看著窗外的园。
“天启七年的春天,终於来到燕南之地。可是...圣教理学,依然凛冽刺骨,朝不保夕。
维寧,你说我们能贏吗”
“老爷,这等大事,不是小的这等卑劣粗鄙之辈能胡言乱语的。”
“你不是局外人吗旁观者清吗
说说,以你局外旁观者说说。”
“老爷,你想听实话”
“废话,老爷我当然想听实话。老爷我这辈子假话空话听了不少,不想再听。当然...老爷我这辈子,假话空话也说了不少。
维寧,快说!”
“老爷,小的觉得,你们绝贏不了。”
“这么篤定”
“对。
从皇上派魏忠贤南下巡长芦、两淮盐政开始,就有了苗头。
等到魏忠贤聚得千万之巨,供皇上编练新军,整饰平辽诸军,展开天启五年冬季攻势,大获全胜后,老爷这边再无一丝胜算。”
“为何”
赵本寧迟疑不决。
“老爷,小的话不大好听。”
“没事,真话都不好听,但说无妨。”
“老爷,那时皇上有钱又有兵马,你们有什么
誉满天下的名望声势
可是嘴巴子能抵得过真刀真枪吗
世代积蓄的金山银海
只不过是替皇上代存而已..:”
赵南星转头看著赵本寧,一脸然,却透著惊喜。
“果真是旁观者清,老夫都没有你这般清醒。对了,你刚从京师回来,二老爷和大少爷在干什么”
“在忙著老爷交待的事。”
“真的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祸临头,都会给自己留条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