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楼猜到穆医官为何拒绝。
毕竟穆家祖上深受朝廷毒害,人丁凋零。
经过几十年舔舐伤口,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元气,可不能轻易折进去。
他一日不退,穆文栩一日不接班当医官。
等哪天他干不动了,再让穆文栩顶替医官的差事也不迟。
“老穆,你信不过朝廷,难道信不过我吗?有我在一天,必定保住你们祖孙二人。”
“老夫没有怀疑大人的能力。
只是,一旦端上朝廷的饭碗,万事不由己,凡事听调令。
还不如就维持现状。
值班这事,老夫应了。
只是医官一职,还请大人收回成命。
文栩实在是太年轻,年轻识浅,没那么强的分辨力。
不像老夫,冷心冷情,足以做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他不行,他脑子太活泛。”
陈观楼也没勉强。
“罢了,罢了,此事就依着你的意思。
什么时候你觉着他合适当医官,告诉我一声,我替你办妥。
穆家不能做个纯粹的民间大夫。
就算你们自个想,太医院那边也不会允许。
再一个,当了天牢的医官,既是束缚,也是保护。
太医院征用你们,好歹还要问一问天牢的意见。
若是只做民间大夫,他们要用你,只需一句话。
届时你是反抗还是反抗?”
陈观楼真心实意替穆家操心,一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实打实的替对方着想。
医官这差事,不好,却也不坏。
穆家必须世代为医官,才能最大可能保全自身。
好歹披着医官的皮,被征用,也必须通过衙门。
做民间大夫,就只能依附权贵,给人当狗。
比较来比较去,貌似还是医官更好,更便利些。
没有永久的权贵,但是有永久的朝廷。
别管姓宋的,姓王的,姓李的当皇帝,朝廷永远在那里,天牢永远在这里。
皇帝轮流换,天牢却可以巍然不动,屹立不倒。
狱卒这碗饭,真的就是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努努力,医官自然也能做到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还不用担心被人替代。
技术工种,有门槛。
加上天牢这地埋汰,名声不好,没有哪个大夫想不开会来争抢天牢医官这个差事。
事情说定,穆医官松了一口气。
“多谢大人宽宥!
文栩迟早会担任医官,只是需要晚几年。”
“此事依你!
你说什么时候合适就什么时候,我不勉强!”
只要有人给犯人看病治疗就行,是不是医官无所谓。
穆文栩要值夜班,他自个没觉着怎么样,还挺能适应。
苏蓉蓉可不答应,率先难。
她跑到陈观楼跟前哭诉告状。
“我跟文栩成亲还不到一年,新婚燕尔。
而且,我至今还没怀上。
舅舅,你怎么能安排文栩值夜班。”
苏蓉蓉在自家舅舅面前,底气十足。
撒娇耍赖,样样都行。
陈观楼头痛,又舍不得骂,也不想讲道理。
只是安抚道:“都是暂时的,没有让他一直值夜班。
而且,是轮换着来,三天一轮。
耽误不了生孩子。
再一个,你们两口子这么年轻,着什么急。
先过几年二人世界,好好享受一番。
等将来有了孩子,你就别想如今日般轻松。
届时,天天孩子,尿布,连一个囫囵觉都睡不好。
等孩子大了,又要操心读书。
要是你们多生几个,往后十几年,你都别想睡个好觉。
我安排他值班,其实方便了你们两口子。
长辈催生的时候,好歹有个借口糊弄。”
苏蓉蓉一脸懵逼,真的是这样吗?
“你看你娘,生了你们姐弟三个讨债鬼,可曾松懈过?哪天不是忙的脚底板起火。
当初没生你们的时候,你娘跟你爹的日子,过的别提多潇洒。
尽管没多少钱,却是他们最快乐的一段时间。”
“生孩子真有那么可怕吗?”
苏蓉蓉小声问道。
“我不知道是否可怕。
我只知道带孩子很可怕,尤其是孩子哭闹的时候,堪称魔音刺耳。
哦,还有洗尿布,尤其是带便便的尿布。”
苏蓉蓉一听,脸色都变了,一脸恐惧的模样。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害怕。
穆家请了仆妇,用不着你亲自浆洗尿布。
但你总归要带孩子。
带完一个又来一个,幸福开心无忧无虑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苏蓉蓉快要哭了。
她成亲了,但她还保留着几分小孩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