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楼让厨房置办了一桌酒菜,就在公事房,跟穆医官一起吃吃喝喝。
有老穆这位过来人的开解,他尝试着进行了一番自我剖析。
“的确自大了些!
总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都该稀罕自己。
这毛病得改改。”
“改什么改!
别改!
你现在的状态就挺好。”
穆医官端着小酒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什么位置就该有什么样的姿态。
什么身份就该有什么样的派头。
大人,官职上虽说你只是区区一介狱丞,可是身份上你是九品武者,背后还有侯府。
你就该狂!
你又不当官,不混官场,不混从龙之功,何必装谦虚。
老夫几十年,见过的人如过江之鲫,多如牛毛。
我告诉你,凡是有本事却谦虚的人,十个里面得有九个半是装出来的。”
“剩下半个呢?”
“剩下半个啊,都死了!”
陈观楼笑出了声。
穆医官摇摇手指头,“我可不是说笑。
有个词叫做恃才傲物。
但凡有才华的人,都有一身傲气。
就没见过不傲的!
可为啥还要装谦虚?因为谦虚能让他们获得更多的好处,且不宜招惹是非,引来仇视。
大人不混官场,不混江湖,只求在天牢财,没碍着谁,自然不用学沽名钓誉之辈装谦虚。”
“有点道理!”
陈观楼并不完全赞同。
他认为谦虚并非完全是装,偶尔自我反省的时候,谦虚的态度是有助力的。
就比如,他修习武道,一味狂妄自大,往往会走入误区。
时不时的谦虚自省,反而能帮助自己查漏补缺,让武道修为越精进。
官场上那些有才华却又谦虚的人,并非全都装的。
必定是吃了教训,一番总结,调整了自己为人处世的方式方法。
谦虚,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做事手段。
一味打死谦虚不可取。
“大人对老夫的分析,似乎不太赞同?”
陈观楼笑了笑,“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利就有弊。
光说弊端说功利,有失公允。”
“大人言之有理。
老夫也是为了开解大人,胡说八道一通。
如今看来,大人自个倒是想开了。
甚好,甚好!”
穆医官一副特欣慰的模样,乐呵呵的,喝着小酒唱着小曲,心情很美好。
陈观楼自嘲一笑,“事情已经过去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喝酒!”
“哈哈哈,喝酒!”
陈观楼将岳馨当成了一段梦幻旅程,抛之脑后。
按部就班当差。
陈全上报,说是楚王这段时间安静了许多,不怎么说话,饮食也不多。
似乎满腹心事。
“小的就是担心,万一楚王想不开,出了什么意外,不好对上面交代。
故而报到大人面前,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他有说什么吗?”
陈全摇头,“他不跟我们说话,或许是嫌我等粗鄙。
不过大人若是亲临,他肯定愿意同大人说话。”
“他这种情况多久了?”
“从那位岳姑娘来过后,就这样。”
陈全小心翼翼的提起岳馨。
陈观楼面色平静,“行吧,晚点我去找他聊聊。”
正好,侯府那边也在催促,让他尽快套话。
在勋贵世家的眼里,楚王也就这么点价值。
堂堂造反派王爷,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真是令人唏嘘。
陈观楼收拾一番,提着一壶酒,两碟下酒菜,下了甲字号大牢。
楚王瘦了!
原本在刑部养病期间,养出来的肉,又掉了。
陈观楼命令狱卒端来一张马扎,一张矮几,将酒菜往桌面上一放,隔着牢门邀请楚王喝酒。
“王爷,你这样子下去,不行啊!
别没到行刑的时候,你先把自个给吓死了。”
“在你眼里,本王真就是个怕死的人?”
“难道你不怕死?”
陈观楼喝着酒,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自从岳姑娘看望你后,你就少饮少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你是在怕死。
惦念世间一切,放不下,执念丛生,这是正常的。
可你也得想想你的身份,你的风评,你好歹是名震天下的楚王,你不能丢人啊!”
楚王气坏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本王不是怕死,本王只是回想起这几年的经历,时常在反省。”
“哦?反省了什么,想不想说说?反正你现在这个处境,想找个说话的人也难。
我就勉为其难听你唠叨几句,就当解闷,如何?”
“你将造反当成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