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城楼,眉宇间压着一抹暗暗的沉色,却带着一丝极轻的舒缓。
“庄公之策,已行。”
他的嗓音极低,却沉得像铁块,落在心头,溅起一阵冷意。
霍纲立在一侧,负手而立,神情不再冷硬,眼底那抹深意,像暗流在石下缓缓流淌,带着锋芒,却也带着一种隐隐的信服。
魏瑞缓缓抬眼,目光掠过远方的雾霭,轻轻吐出一口气,唇角一弯,嗓音淡淡,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此人……不像传闻中那般粗莽。”
郭仪微笑不语,只抬手拢了拢袖口,指尖轻扣在玉案之上,发出极轻的一声脆响,像暗中刀锋轻轻摩挲鞘口,冷光未露,却锋芒毕现。
许居正回首,眸色沉如积霜,缓缓落声:“洛陵已按策布防。”
他顿了顿,指尖轻扣案沿,声音低得像压在井底:“只是……不知,此局能瞒多久。”
霍纲神情一凝,眼底掠过一抹冷光,缓声道:“但愿那些人,永远看不破。”
魏瑞抿唇未语,眉峰却沉得仿佛刀刃,紧紧压住心头那缕不安。
郭仪微微俯首,手指在袖中一紧,眸底暗意如潮,却终究没有吐出一字。
檐铃颤响,风声卷帷,炉火轻爆,火星映在几人眉目,像压在心底的一线寒光,忽明忽暗,却始终未散。
……
厅堂静坐,檐下的风卷过帷幕,卷起一线低沉的沙响,仿佛在暗暗提醒,这夜并不平静。
王擎重负手立于案前,面色凝沉,眉宇间隐隐压下一层阴影。烛火映在他鬓角,几缕白发清晰可见,仿佛随着时间的流逝,更添一分冷厉。
案上酒壶温着,热气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酒香,却驱不散堂中那股无声的紧张。
王斌缓缓走入,脚步沉稳,眼底却藏不住躁动。
“父亲,这几日,你寝食皆少。”
他低声道,语调含着几分压抑的急意,“举事……就要近在眼前了吧?”
王擎重转眸,目光深沉,缓缓落在儿子身上,良久,才吐出一口气,声音低缓,却像石块坠入井底,沉闷至极。
“是,该到了该走这一步的时候了。”
话音一落,堂中那股压抑,瞬间重了几分。
王擎重缓缓抬手,执壶,注酒,清声入盏,琥珀之液在灯下泛着微光,宛若暗潮翻涌。
他将一盏递至王斌面前,唇角勾出一抹淡而冷的弧度。
“斌儿。”
“此杯之后——再无回头。”
王斌双眉一凝,指尖微颤,却终究缓缓接过。目光沉似铁,呼吸急促,心口却如擂鼓。
“父亲,既已至此,何谈回头?”
他仰首,一饮而尽,酒液顺喉而下,灼得心口生疼,却带来一股撕裂般的快意。
王擎重凝望他,目光深处闪过一抹莫名的光。
他仰盏,将酒缓缓吞入腹中,烛焰映在他眼底,像两簇暗火,燃着隐隐的光。
“好。”
他低声吐出一字,手指微抖,却在桌沿紧扣,压住那丝不易察觉的颤意。
“今日之后,你我父子,便是背水之人。”
正此时,门外脚步急促,帷幕被风掀起,一抹暗影疾步而入,俯身抱拳。
“老爷,信来了。”
声音低沉,却透着一抹焦急。
王擎重抬眼,目光一沉,盯住那来人,缓缓问道:
“何人送信?”
“是……中山王府的急递。”
来人俯首,双手奉上,封蜡朱红,仍带着一丝未散的余温,仿佛信中之意,炙烫非常。
王擎重接过,指尖微紧,目光扫过封缝,眸底的光更暗了几分。
他缓缓拆开,展开纸卷,目光一寸寸掠过,呼吸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片刻,他将信缓缓放下,唇角抿紧,眉宇间的沟壑更深。
“中山王,问洛陵局势。”
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仿佛从喉底碾出。
王斌目光一凝,身子前倾,低声道:
“父亲,他担心什么?”
王擎重冷哼一声,眉头却未展,抬手指向窗外夜幕,眸色深得像墨。
“他担心许居正设防。
担心洛陵暗藏兵力,布防森严。
担心举事之机被断于初始。”
王斌眉宇紧锁,沉声道:
“那洛陵,是否真有异动?”
王擎重缓缓起身,负手踱至窗前,夜色压城,远处楼宇灯影稀疏,街巷无声,偶有巡防灯影掠过,却未显慌乱。
他凝望良久,目光中闪过一抹冷色,低低吐出一句:
“无。”
他转身,目光一寸寸扫过案上酒盏,缓缓落在王斌脸上,声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