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前推,那就别怪这条蛇真的翻身咬他一口了。”
“年轻的帝王,总得吃几次教训,才知道帝位是冷的,权力是燥的,而百官……从来不是一纸圣旨就能掌控的。”
烛火摇曳,帘外夜色沉沉如海。
二人对坐一席,言辞交错,酒香清苦之中,却铺就了一场即将到来的庙堂博弈。
王擎重轻轻捻盏,语气不急不缓:
“明日之事,不过是第一道手笔。”
“天子若醒了——朝局还能安。若还执迷不悟,那就不是朝堂之震,而是江山之危了。”
“我倒想看看,他那‘斩蛇’的手,是不是够稳。”
……
深夜,酒尽茶凉。
王擎重未再多言,只命人将宴撤下,缓步送林志远至门前。
临别前,他忽而拍了拍林志远的肩:
“放心,这天还塌不了。”
“明日之后,你便会看见——谁才是真正支着这片天的人。”
林志远深吸一口气,郑重一礼,转身离去。
他心中已无半点慌乱,反倒升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明日早朝,五分之一空位——
他倒也想看看,天子在那空落落的太和殿里,作何表情。
而这,正是新党真正的回应。
不是请罪,不是低头,
而是,沉默之中的锋利一剑。
东曦初照,晨钟未鸣,禁中尚沉于薄雾之中。
乾宁殿外,宫墙肃静,羽林军悄然换岗,连地面上的霜气都尚未完全消散。
然而此刻,一道衣袍风度、神色肃重的身影,已悄然出现在了乾宁殿前的丹墀之下。
许居正。
这位方才被任命为“三相之首”的大相,今日破例未随百官一道入朝,而是在天子尚未起驾之前,便先一步来到宫中。
他步履不疾,衣冠整肃,却又显得比往常更加沉重几分。
手中袖中,藏着一份未曾上殿便已亲书三遍、字字斟酌的奏章。
他未曾通过中书,也未递由内廷太监转呈,而是决定亲自交予天子手中——因为此事太重,若失之朝堂片刻之机,恐将悔之不及。
殿门前,内侍韩贵亲自值守。
见许居正至来,韩贵略显讶异:“许大人……今日破晓前便来,莫非有要紧之事?”
许居正拱手为礼,语气沉稳:“本官求见圣上,有一道奏章,须在早朝前呈阅。望韩内侍通报一声。”
韩贵瞥了他手中所持之物,略一迟疑,终究不敢怠慢,低声回道:“许大人稍候。”
他转身入内。
片刻后,殿门缓缓开启。
韩贵走出,低声一礼:“圣上已醒,宣许大人入殿。”
许居正微微颔首,提步缓行而入,步履之间,几不可察地露出一丝隐隐急迫。
乾宁殿内,帷幔未开,晨灯未熄,唯独宝榻之前,一方屏风掩映其后,隐约传出几声轻微的咳声。
萧宁早已披衣而起,正坐于榻前的几案之旁。
他一身常服,未着朝冠,神色安然,眼神却清冷如水。
昨夜显然未曾安寝,眼下略有青晕,但面容未露疲态,反倒有几分异常的沉静。
许居正行至殿中,遥遥一揖。
“微臣叩见圣上。”
萧宁侧首看他,声音不高,却透着一丝意外:“许卿此时来,有何要事?”
许居正不言,只从袖中取出那封密折,双手奉上。
“此奏,是微臣昨夜所书。望陛下今朝御前前,先行阅之。”
萧宁望着他,神情淡淡:“何事,须如此郑重?”
许居正拱手不语,只低声一句:“事涉朝局全体运转,容不得误。”
萧宁接过奏折,目光停在那熟悉的笔迹之上,微微一挑眉。
他并未急着拆阅,只是道:“许卿昨夜不眠?”
“是。”许居正答得干脆。
“为何?”
“臣忧朝局。”
萧宁轻轻将奏章放在案几之上,并未立即拆阅,反倒抬眼看他:“许卿是担心,朕今朝动新党?”
许居正闻言,眼神微变,旋即长叹一声。
“陛下心念社稷,微臣素知。”
“但这新旧之争,并非一朝一夕之积,今日三相更换,震慑已足;然若再雷霆动手,恐失平衡,乱了根本。”
他顿了顿,语气低缓,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忧虑:
“臣深知,新党之中,有奸佞,有钻营,有趁火打劫之徒。但同样,其中亦不乏庶务实干之吏、调度之能臣。”
“其人虽党争可厌,但在六部十三司中,皆有职司,若骤然除之,朝纲必陷迟滞,政务运转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