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那人,目光依旧清冷,背脊挺直,周身已无气浪翻卷,只有焦黑的剑锋,默然指地。
风过,战袍翻飞,映出一道孤独却无法逼视的身影。
——陛下!
庄奎嘴唇颤抖,步伐一顿。
“是……是陛下?”他哑声低语。
徐学忠更是满脸震骇:“是陛下……是陛下一个人……让十万敌军跪服了?”
“他一个人守住了村口?”
“他……还灭了火?”
所有人都说不出话了。
这一刻,哪怕是征战沙场二十余年的老卒,也被眼前的画面震得热泪直流。
一将之威,盖世无双。
他不是站在高台之上,发号施令,而是站在最前线,手持焦剑,挥斥敌火,以一敌万。
这样的皇帝,他们从未见过。
“这才是……真皇啊……”徐学忠喃喃。
庄奎眼眶泛红,缓步走上前,目光落在那灰烬漫天之中的皇帝身上,终是深深一躬!
“臣庄奎——参见陛下!”
话音一落,身后数万临州军,齐刷刷下马,齐声跪拜!
“参见陛下——!”
声震山谷!
而晋州军……再无一人抬头反抗。
他们亲眼看着,那个曾被传为废物皇子、纨绔帝王的男人,孤身挡下所有!
他们看到那人冲进火海,哪怕自己燃起火焰,也不曾退后一步!
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折服?
……
浓烟已散,焦土犹温,血火之后,天地寂寂。
冷静下来临州军统帅庄奎与副将徐学忠,站在村口已许久,却始终难以言语。
他们看着眼前这一幕:
十万兵马,本该是敌人。
却如朝圣一般,齐齐跪伏在地,头颅紧贴尘埃,神情复杂、肃然,满是……敬畏!
这一切的中心,是那身披焦袍、执着焦黑断剑的男人——萧宁。
风吹过,他站得笔直,仿佛并未察觉到众人万军朝拜一般,只默然望着前方。
“陛下……陛下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徐学忠喉咙发干,低声道。
庄奎也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茫然与震动。
“我们来的时候不是才听说,敌军放火焚村么?说什么火攻四面……哪怕我们能合围,恐怕村子也守不住了……”
“可现在……”
“火灭了。”
“人也投了。”
“连晋王……都被押着跪在这里了。”
“而这些敌军,居然都跪谢……谢陛下的恩情?”
两人越说越懵。
就在他们脑中一团浆糊之时——
“谢陛下救命之恩——!!”
忽地,一声如惊雷般的呼喊,自晋州军中炸响!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谢陛下救命之恩!”
“谢陛下不杀之恩!”
“谢陛下救火救人,重燃我等生路!”
喊声此起彼伏,如浪翻涌!
整个晋州军营地,近十万人马,齐齐叩首,山呼海啸般震荡耳膜,滚滚如潮地向萧宁行下最沉重的拜礼!
庄奎和徐学忠两人彻底看傻了!
“救命之恩?”
“不是说……陛下斩火,是为了保下村口?”
“他……他居然还……冲进敌军的火场,把火扑灭了?”
“救得……竟是敌人?!”
庄奎喃喃着,脸上的表情早已不能用惊讶来形容,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敬畏与困惑。
“他疯了吗?!”徐学忠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但说完的瞬间,他便意识到,自己这一声,已然太浅薄了。
是的。
一个皇帝,在己方兵力劣势之时,孤身站在最前线;
一个帝王,在敌人放火焚烧自己村寨之际,冲进火海扑灭战焰;
甚至——
他连仇敌都救了!
这一刻,哪怕身为对手,这些兵士也跪下谢恩了!
“他没有疯……”庄奎低声喃喃,“他……是在用命护天下。”
“他若疯,十万军士不会感恩图报;他若蠢,十万兵马不会……投降叩首。”
“他,是帝王。”
“真正的——人间帝王!”
徐学忠抬头望着那道孤影,心潮翻涌。
此刻他们终于明白。
为何晋州军在未被攻破之前,就已兵心涣散。
为何一个村口,守得十万人畏惧不前。
为何这十万人,在此刻,不再是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