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咱们这些年,也不是没见过天子……可有哪个,是亲自冲在最前线的?”
“有哪个,会一个人站在十万兵马前,替属下去挡?”
副将面色发僵,嘴唇嗫嚅半晌,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萧宁……”连战低声念了这个名字,眼中却已泛出浓浓的震撼。
“不是说他是个废物?纨绔子弟?只会风花雪月,不通兵法?”
“可你告诉我——”他转头盯着副将,“他现在,是不是你见过的最像‘君王’的人?”
副将脸色涨红,一时不敢接话。
连战却轻轻吐了一口气,目光回到前方。
他看见,那个男人再次挥剑——剑起如虹,一片敌军齐飞!
不是舞剑,不是炫技。
是杀敌,是护民,是……无声的宣誓!
这一刻,连战的心底,竟然也泛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羡慕。
“那些跟在他身后的兵……”连战低声,“是打着什么样的心气啊。”
“若是我在那村中,我也会跟着他冲。”
“即使……死了,也认。”
副将呆呆望着前方,喉咙发干:“主帅……我们,还要继续攻?”
连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继续攻?当然。”
“这是军令,不是赌气。”
“不过……”他眼中寒光一闪,“告诉将士们,那不是软柿子。”
“那是萧宁,是个……能一人守一国的男人。”
“若非他是敌,我真想……投了他。”
这一句话,让副将心头一震,久久不能平息。
风卷战旗,敌军压境。
而在那万军压顶之地,仍是那孤身一剑的身影——岿然不动,如山不倾!
夜色越发沉重,萧宁一人守关,抵挡万军之威,仿佛化作这上南村最后的天堑!
……
此时,晋王大营。
营帐之中,晋王萧晋一掌拍在案桌之上,杯盏跳起,酒水洒落!
“什么?!”他目光赤红地看向统帅连战,“两个时辰了?!”
连战面色沉凝,半跪于地,抱拳沉声汇报:“王爷,我军前锋攻势已接连三次被挡,且探子来报,敌军援兵已完成外围包围,若再不突围,恐怕……”
“突围?”晋王打断他的话,嘴角抽搐,面色阴沉如水,“你要我现在突围?你是在说,我萧晋认输?”
他声音压得极低,近乎咬牙切齿,双目几欲喷火!
“我现在突围,就意味着什么?”他狠狠一挥手,“意味着——我堂堂晋王,被萧宁这小子,一个人,一剑,一身一骑,吓得拔腿就跑!”
他疯了!
他真的疯了!
这一刻,营帐之中所有将领都屏住了呼吸。
连战低着头,额头都冒出冷汗,他深知晋王性情,此刻若再劝阻,怕是会被一刀斩了!
“今天……”晋王的眼中,布满血丝,“我就是死,也要拿下卫清挽和那小杂种的人头!”
他转头怒吼:
“继续,全军进攻,给我点火——烧村!”
此言一出,连战骤然抬头,惊愕道:“王爷,现在起风了,这个时候点火,若风势变了,只怕……”
晋王厉声打断:“蚂蚁死了就死了!你会在意蚂蚁的死活么?”
轰——!
这一句话,像是一道霹雳,击在连战心头。
他整个人怔住了。
蚂蚁?
蚂蚁……死了就死了?
他说的是谁?
是我麾下的将士!
是那些拼命冲锋的儿郎!
他们不是蚂蚁!
他们是血肉铸军魂,是信我者,是追随者!
可在晋王眼中……不过是蚂蚁。
这一刻,连战感到从未有过的寒意。
一股凉意,从脚底直透天灵盖!
他抬起头,看着帐外那迎风而立、以一敌万的身影。
那是敌人。
却也……是皇帝。
那人一人挡十万,前线为盾,身先士卒!
他以一剑,为身后百姓撑起一道天幕!
“连将军。”旁边副将低声唤道。
连战沉默,未语。
他喉咙动了动,眼中却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复杂之色。
他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那帮人哪怕知道死,也愿意守那道身影身后。
因为那人……从来没有把他们当蚂蚁!
而晋王呢?
他低头不语,只觉喉咙发涩。
帐外风声如号,旌旗猎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