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些什么!”
柳氏厉声喝止,但看向苏瑶的目光已然带上了深深的怀疑和痛心,
“瑶儿!
那点心,可是你让人送去的?”
苏瑶站起身,依旧维持着基本的礼数:
“回母亲,女儿近日闭门思过,并未吩咐小厨房制作任何点心送往汀兰水榭。
此事,母亲一问便知。”
这时,管家林福战战兢兢地进来回话:
“老爷,夫人,查问了,今日确实有一碟杏仁酥从锦瑟院的小厨房送出,说是……说是大小姐体恤二小姐养病辛苦,特意让送去的。”
春桃立刻跪倒在地,急声道:“老爷夫人明鉴!
小姐从未下过这样的命令!
定是有人假传小姐的意思!”
柳如梦尖声道:“假传?谁能假传?分明就是她指使的!
现在人赃并获,还想抵赖!”
林诗瑶适时地发出一声虚弱的哽咽,泪珠滚落,声音细弱:
“姐姐……你若是不喜欢我,我走便是……
何苦……何苦要如此害我性命……”
她说着,仿佛气力不支,软软地靠在丫鬟身上,更是引得柳氏心如刀绞。
“瑶儿!
你太让我失望了!”
柳氏看着苏瑶,眼中满是痛楚和愤怒,
“我原以为你只是性子冷了些,心里终究是善良的,
没想到……没想到你竟如此恶毒!
竟要害你妹妹的性命!
我们林家,当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吗?”
林承宗一直没有说话,他只是沉沉地看着苏瑶,目光锐利。
府内的阴私手段,他并非一无所知,但涉及到下毒害命,性质便截然不同了。
整个房间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苏瑶。
人证,送点心的丫鬟,虽然此刻不在场,物证。
那碟据说有毒的点心,动机嫉妒,似乎一应俱全。
苏瑶孤立无援地站在房间中央,承受着所有或愤怒、或指责、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她看着悲痛欲绝的柳氏,看着虚弱垂泪的林诗瑶,看着义愤填膺的柳如梦,最后,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林承宗身上。
她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嘲讽和冰冷,打破了室内凝滞的气氛。
“父亲,母亲,”
她开口,声音清晰,
“既然认定是女儿下毒,可否让女儿看一看,那碟差点要了妹妹性命的点心,究竟是何模样?也好让女儿……死个明白。”
柳氏一愣,看向林承宗。
林承宗皱了皱眉,沉声道:“点心已被府医取走查验。”
“无妨,”
苏瑶目光转向被丫鬟扶着的林诗瑶,语气平淡无波,
“那就请妹妹描述一下,那点心是何滋味?
妹妹又是吃了第几块,才开始不适的?
症状如何?吐泻之物可有异样?府医验出了何种毒物?”
她一连串的问题,条理清晰,直指关键,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一种审慎的探究。
林诗瑶被她问得微微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被更多的泪水掩盖,她虚弱地摇头,泣不成声:
“我……我当时只觉得心中烦恶,并未细尝……吃了小半块便……便……”
柳氏见她如此,更是心疼,对苏瑶怒道:
“你妹妹都这般模样了,你还在这里咄咄逼人!”
“女儿只是想知道真相。”
苏瑶迎上柳氏愤怒的目光,毫不退缩,
“若真是女儿所为,女儿认罪伏法,绝无怨言。
但若不是……”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最后定格在林诗瑶那张梨花带雨的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那这栽赃陷害,意图置我于死地之人,又该当何罪?”
房间内,瞬间一片死寂。
只有林诗瑶压抑的啜泣声,显得格外刺耳。
林承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