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陆青禾声未落,眼瞳已凝——那箭裹淡白腐气,箭尖缠着圈乌光,竟隐隐泛着尸蜡般的暗纹,直取沈默后心!
她软剑正架着黑衣首领的刀,急中生智沉腕压剑,借对方刀力纵身扑出,袖袂扫过晨露,如白蝶穿雾。
黑衣首领狞笑,洗髓境气劲陡涨!
黑刀反撩,“滋滋”割破空气,刀风卷着碎石直逼陆青禾后腰。她强行拧身,左肩凝金盾——“嘭!”金盾裂如蛛网,气机一散间,动作迟了半瞬。
就是这半瞬!
毒箭擦过陆青禾右腕,“嗤啦”撕开月白衫,黑血珠溅在草叶上,竟将晨露灼出小坑。
沈默被拽得踉跄转身,眼瞅着那道血痕,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青禾!”
黑衣首领趁机虚晃一刀,浓黑气劲往地上一砸,“嘭”的炸开漫天尘土!
“想跑!”沈默眼尖,一把冲进灰蒙蒙的尘土里追了上去。
树影里,林缚收弓要逃,周子文剑已递到:“留下!”
交手三招,林缚蒙面布不慎飘落,侧脸一闪,虚晃一招又往林里钻,眨眼就没了踪影。
周子文喘立当场,望着软剑豁口骂道:“早知该多磨剑!”
方歇手,旁侧躲着的李修远忽高声喊:“陆姑娘!”
众人回头,陆青禾捂臂晃了晃,直挺挺倒向地面——刀风震伤的内腑,再遭毒劲攻心,已撑不住了。
沈默顾不得追敌,急冲上前抱住,指触臂血便觉微麻,如冰针钻心,心尖骤揪。
她指尖扯了扯他衣襟,气若游丝:“箭……有毒……”
沈默眼泪“啪嗒”砸在她发顶,嘴上急得发颤:“别说话!”
八皇子也慌了神:“快!备马!”裴文彦手忙脚乱去牵马,八皇子翻身上马时没踩稳马镫,差点摔下来,抓着缰绳的手都在抖。
一行人策马往城中疾驰,马蹄踏在青石路上,“噔噔”声急如鼓点。
陆青禾偎在沈默怀中,马身每颠簸一次,便咳嗽两声,嘴角血沫溅在沈默衣襟,晕出点点暗痕。沈默双臂紧扣,指节深陷她衣料,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稍一用力,怀中之人便会散了似的。
将近太医院,远远见院前有药童踮脚晒艾草。那童子瞥见马队冲来,惊得手一松,竹筛“哗啦”落地,艾草撒了满阶。
太医院回春堂门开,张太医捋须而出,一众人围了上去,沈默抓住他胳膊,指腹攥得张太医袖子都变了形:“大夫,怎么样?”
张太医垂眼轻叹:“箭上噬魂散已入心脉,老夫无能为力,准备后事吧。”
“不可能!”沈默推开太医冲进房间,陆青禾躺在榻上,脸色已没了血色,眼尾那点平时带笑的粉都褪得干净,见他来,嘴角微牵:“沈默……我还没……看你到先天……”
“我现在就冲先天!我马上就去!”沈默抓着她手,手心里的温度一点点凉下去,跟窗外的秋风似的。
陆青禾轻轻摇头,指尖先是碰了碰他脸颊,接着慢慢抬起,颤巍巍地拂过他额前的碎发,掌心贴着他发顶揉了揉——眼睛缓缓闭上,手轻飘飘地垂了下去,像片落尽的菊花。
沈默抱着她,眼泪砸在她冰凉的脸上,砸得她颊边的碎发都湿了,喉咙里发出像野兽似的呜咽,闷得连窗外的风声都盖不住。
众人离去时安慰声恍若未闻,周子文留着没走,见沈默坐在榻边,抱着陆青禾一动不动,连肩膀都没晃一下。
他叹着气拍了拍他肩,掌心能摸到对方紧绷的肌肉:“沈老弟,节哀……”
沈默抬头,眼睛红得吓人,眼白里爬满血丝,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是不是好人都不长命?”
周子文愣了愣,喉结动了动,叹了口气,转身要走时又回头:“对了,那箭是林缚射的。”
沈默沉默了半天,突然开口,像结了冰的湖面:“林缚。”
声音平静得可怕,天空好像被吓得一下子阴暗了起来,铅灰色的云团裹着风,重重笼罩在丞相府上空。
“交出林缚。”王宴坐在书房太师椅上,闭着眼,手指敲着扶手,“咚、咚”的声儿听得人心里发慌。
严文来装糊涂,脸上堆着笑,手在袖管里攥了攥:“大人何意?下官实在不知。”
王宴终于睁眼,目光跟刀子似的戳在他身上,连空气都凝了凝:“哦?……你确定?”
严文来心里一紧,额角冒了点细汗,顺着鬓角滑下来:“昨天林缚出门后就没回来,下官实在交不出。”
“我是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王宴往前凑了凑,每个字都咬得极重:“要么交人!”顿了顿,手指猛地一敲扶手:“要么——你扛!”
严文来攥紧了袖子,连袖口的花纹都被捏变了形——他哪敢扛这罪?只能低着头,声音压得低低的:“是!下官这就去查,一定把林缚找出来!”
走出丞相府,严文来攥紧袖子转身时,袖角扫过门边石狮子,带落一层灰:王宴!你欺我太甚!
“呼”地一阵秋风卷着枯叶,撞在镇北将军府的朱红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