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对方的两只手正自然而然地环住他,在斗篷下摸索着寻见他带着镣铐的双手,手指若无其事地顺着镣铐与皮肤间的空隙钻了进去,用温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被铁器磨得冰凉一片的皮肤。
没等教授挣扎,便听见那家伙在他耳边悄声道:“我不喜欢这里。”
想必是回想起了曾经的惨痛回忆。
诺瓦沉默了一下:“……我也不喜欢。”
他没有欣赏同类惨叫的癖好,也没有称赞奴隶制这种返祖现象的无耻。
教授默默抽出一只手,飞快地拍了拍对方的头发,结果拍下来些许干掉的泥水碎屑,黑发青年似乎僵硬了一瞬,又默默将手缩回温暖的斗篷下。
好在公主殿下似乎没有发现这一幕,只是重新将自家宿敌的手拢在掌心里,执着地用自己的体温为他隔开铁器的冰冷。
“我认识刚才那家伙。”他突然说。
教授一愣:“你是说格雷文?”
刚才看不见对方的脸,他还以为此人脉搏逐渐加快是因为对于脏污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奴隶将军格雷文。”救世主的声音分辨不出情绪:“他曾是您麾下的第一将军,也是‘猩红暴君’最忠诚的下属。”
曾经给主角团造成不少近乎致命的危机。
除了知道对方曾是卑贱的奴隶,众人对这个沉默寡言的将军一无所知。对方始终袒露着面部那个巨大丑陋、代表着最下等奴隶的奴隶印记,但当他挥舞重剑,在战场上便如移动着的铁锈色巨像,为暴君的嗜血之名注入沸腾的铁水。
“他与守卫王城的王城军在阿玛卡蒂奥作战,用数百头角驼冲锋。那些畜生被烙瞎了双眼,灌入了狂暴药剂,只会向前冲撞,冲破了城门就发狂般践踏着王城骑兵,用犄角将他们撕碎,用重蹄将他们踩成肉泥。而格雷文始终站在一头角驼的背上,魔光炮的紫焰在他身上炸开,就像海水扑落在崖壁上,唯有铁锈色的猩红军旗在空中猎猎作响。”
选择效忠卡西乌斯二世和王后爱斯梅瑞的王城军几乎被这只由奴隶率领的军队屠戮殆尽,但在吟游诗人的口中,得到胜利的奴隶将军只是沉默着,沾满脑浆的战靴碾过断裂的法杖,被血染红的披风扫过尚在抽搐的尸体,重剑的剑尖在焦黑的泥土翻出腥臭的沟壑,而他只是向着那条由武器碎片和敌军尸体铺成的道路尽头,向着那位他所效忠的暴君微微俯了俯身。
他没有下跪,实际上,对方在任何情况下都不曾下跪,哪怕是暴君的加冕礼。而这也是不论哪一方都认为此人其实对暴君不忠的重要论证之一——质疑的破灭来自奴隶将军格雷文为了阻拦即将冲破王城的反抗军,孤身一人在阿玛卡蒂奥城门口抵抗了七个小时,直到被赶来王城的救世主贯穿了胸膛。
但是哪怕胸口破了个大洞,心脏早已被绞成肉泥,那具尸体依旧拄着重剑,微微低着头,忠诚地屹立于王城的唯一入口,竟令不少士兵踟蹰良久也不敢上前。
……只是没想到凶名赫赫的奴隶将军格雷文,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和他们再一次见面。
诺瓦慢慢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