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堪称挑衅的行为,如今换来的却是沉默。阿祖卡看着他,黑发青年正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紧抿,凝望着黑漆漆的窗外。他一只手死死捂着腹部,手背上青筋凸起,就像他的胃里有一个巨大的、源源不断流失着的空洞。
“……不舒服?”
一只枕头被粗暴地丢到他的脸上:“睡你的。”
然后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另一人挨着他的肩膀躺下,身体又湿又冷,像个溺水的死人。良久,他听见对方平静而疲惫地开口宣布。
“我会做些什么。”
“……世界上没有人能够阻止您,不是吗?”救世主轻轻地叹息着:“至少请允许我有幸追随您。
回答他的是一只冰冷的、紧握的手。
……
“……办报?”
猫头鹰坐在办公桌后,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奥肯塞勒学会有自己的学术期刊,每半年都会刊登最新的学术论文,我记得你的论文也上过几次头版。”
——每次对方上刊,下一期定刊人数必定激增翻倍,着实令他印象深刻。
“学术期刊只会在特定人群中流通,对于普罗大众来说具有较高的理解门槛,学会需要可以广泛传播的、并且被自己掌控的媒体平台。”
教授直接塞给他一大沓数据图表和报告文稿,什么市场调研研究报告、各大报社营销策略与优劣分析、报刊策划方案与运营计划等等,鬼知道他从哪里整理来的。哪怕是异世界权威学术组织的领袖,也没见识过21世纪的人类为了项目立项、争取经费都能扯出多少花里胡哨的鬼话,一时间没了声音。
见对方尚在迟疑,诺瓦忽然转变了话题:“我去了一趟马代尔·拉比的家里,他是白塔镇本地人,父亲是铁匠。”
“起初他的家人不愿意开门,门后他的母亲在嚎啕大哭,父亲在大声斥骂,说和这个被异端裁决所抓走的儿子毫无关系,直到我说我带来了白塔大学退回的学费,他们才勉强愿意见我。”
猫头鹰沉默地注视着他,双手交叠着。
“他的父亲全程都在重申,他们不知道这个儿子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全家都是十分虔诚的信徒,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成为异端并杀死一个贵族,犯下如此可怕的罪行。他的母亲则一直在哭,重复说后悔让他出去上大学,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她认为是白塔大学教坏了她的儿子。”教授平静地与他对视:“后来我提了一句,有没有可能马代尔·拉比并非‘畏罪自杀’,他们立马翻脸把我赶了出去。”
“马代尔·拉比的第二个弟弟恰好是上教会学校的年龄,那孩子追出来,告诉我,教会学校的教士说被异端裁决所抓走的人,都是活该被绞死的异端。他问我他的哥哥真的是坏人,真的该死吗?”
“不过是一群愚民。”猫头鹰冷声说:“绝大多数人是麻木不仁且没有思考能力的,哪怕死去的是自己的血亲——你不该对他们报以希望与幻想。”
砰得一声,另一人一掌拍在桌子上,猫头鹰被对方吓了一跳,心中不由抱怨这人怎么和他的老师一个德行,直到他对上了一双如铁水般燃烧沸腾着的灰色眼睛——此时此刻,他竟对眼前脆弱的年轻人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敬畏。
“不,那是因为辉光教廷掌控了最庞大、最沉默、看似最不起眼的人群,教士如牧羊的羊倌,这是必然产生的恶果。”那人的声音越来越沉,越来越快:“他们从出生到死亡只会被告知要信仰神明,要尊崇教士的教诲,要顺从贵族的压迫。要劳作,不得休息,不得推脱;要交税,不断交税,不管是什么税;要祷告,要跪地膜拜,要把少得可怜的积蓄捐给教廷和神殿——”
猫头鹰猛地打断他:“诺瓦·布洛迪,慎言!”
对方毫不畏惧地冷笑:“如果您希望和教廷抢人,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