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就这么依偎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
时而,院子里会爆发出李薇夸张的大笑,多半是被李诚的神吐槽给逗乐的。
时而,李诚也会咯咯直笑,通常是因为李薇又开始吹嘘自己那些不著边际的“英雄事跡”,偏偏她还讲得一本正经。
偶尔,两人也会开启互损模式,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倒也乐在其中。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温暖极了。
嘀...
院外,突然传来一声短促的汽车鸣笛。
李薇下意识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继承自江雪的女式腕錶。
时间......快到了啊。
几乎是同一时刻,李诚从她的怀里轻轻滑了下来。
小小的身子站在鞦韆前,仰头凝视著李薇的眼睛。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轻微的颤抖:“李薇,你这次走了,是不是要好久好久才能回来啊”
李薇捏著手指头,装模作样地计算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儘量轻鬆的口吻宽慰他:“嗯......大概也就一两年吧不会太久的。”
“等我成了顶尖高手,到时候回来,亲自指点你修炼,怎么样包你突飞猛进的!”
李诚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垂下了眼帘,小手却紧紧地攥住了李薇的裙角,整个人蔫蔫的,没什么精神。
李薇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强笑著揉了揉他的脑袋:“行了啊,小孩子家家的,哪那么多愁善感搞得跟生离死別似的。”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大价钱买下的“剎那芳华”,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你只管好好配合治疗,把身体养好。”
“我可是给你置办了一份天大的家业!等你將来养血的时候,那起点,嘖嘖,可比我当初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当然,是没开掛前的那个“我”......】李薇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听到这话,李诚依旧低著头,小巧的鼻翼微微翕动了几下。
终於,豆大的泪珠还是没能忍住,从他眼角滑落,落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他抿著唇,声音带著浓浓的鼻音,有些扭捏,又有些委屈:“李薇,你走那么久,我要是......要是想你了,怎么办啊”
李薇故作瀟洒地一挥手,挑了挑眉:“这有何难你不是有我的毕业照吗想我了就拿出来瞻仰瞻仰!唉,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真是罪过罪过。”
李诚依旧低著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呢喃了一句:“那又不是你......”
他的声音实在太轻,太断续,夹杂在蝉鸣与风声中,即便是以李薇如今远超常人的五感,也没能听清楚。
“你说啥玩意儿”李薇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李诚迅速摇了摇头,抬手胡乱抹了把脸。
嘀!
又是一声鸣笛,比上次更加短促,仿佛刚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强行掐断了。
李薇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摸了摸李诚柔软的头髮,语气也郑重了几分:“我走了,渣诚。”
李诚缓缓鬆开了紧抓著她裙摆的小手,就在李薇以为他会再说些什么告別的话时,他却突然抬起头,眼神异常认真地开口:“李薇,能给我一点你的头髮吗”
李薇闻言,顿时满头黑线,无语地看著他:“我说,你这小屁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你真当我是去送死,一去不復返啊还要留点头髮当念想”
李诚却出乎意料地执拗,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就是想要!”
那副认真的小模样,让李薇心头莫名一软。
她无奈地嘆了口气,右手食指中指併拢如剑,左手从自己耳边揪起一缕乌黑柔顺的长髮,气血流淌,指尖轻轻一划。
一小截青丝悄然断裂,落在她的掌心。
李薇將这缕断髮仔细地在指间缠绕了几圈,打了个小小的结,然后递到李诚面前:“喏,给你!满足你这个小小的愿望。”
李诚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郑重,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仿佛捧著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將那缕头髮接了过去。
然后,他从自己的小裤兜里,掏出了一个绣著简单纹的锦缎荷包。
接著,他轻轻打开荷包的束口,將那缕黑髮珍而重之地放了进去,又仔细地將束口拉紧。
李薇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眼睛都瞪圆了:“我去!渣诚,你行啊!连装备都提前准备好了你这是早有预谋啊,是不是就等著这一刻呢”
李诚將荷包重新塞回裤兜,拍了拍,然后抬起头,之前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李薇再熟悉不过的死鱼眼。
“你可以走了。”他淡淡地说道,语气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