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跳船,死得更快。
就在他左右为难,心烦意乱的时候,秘书敲门进来了。
“县长,下河村那边……出事了。”
“那个陈诚,他……”秘书的脸上,带着一种见了鬼的表情,“他把王总派去沟通的人给打了,还……还让王总,自己滚到山上去跟他谈。”
“什么?!”周副县长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秘书又把刚刚从村长刘富贵那里得到的添油加醋的消息,重复了一遍。
“他还……他还杀了头猪,现在正带着全村人,在村里摆宴席,吃……吃肉呢。”
周副县长听完,愣住了。
他呆呆地站着,过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他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陈诚!好一个滚上山去!”
“疯子!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笑完,猛地把手里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那股子压在他心头的憋屈和郁闷,仿佛随着这阵大笑,一扫而空。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通了王华远下榻的县招待所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王总吗?我是老周啊。”周副县长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下河村那边的意思,我已经了解了。”
“陈诚同志说,他非常欢迎跟贵集团合作。”
“只不过,他说,为了表示诚意,想请您亲自上山去,实地考察一下。他,在山上等您。”
县招待所,最高级的套房里。
王华远刚刚挂断电话,脸上那副温和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
他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给自己沏了一壶上好的龙井。
站在他身后的李建国,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湿透。
“王总,这个陈诚……他这是在羞辱您!我们不能就这么……”
“羞辱?”王华远吹了吹茶杯里的热气,打断了他的话。
“建国啊,你看事情,还是太表面。”
他抿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道:“一个泥腿子,知道我来了县城,知道我见了周副县长,知道我开出了什么样的条件。他不但不害怕,不来摇尾乞怜,反而敢杀猪吃肉,摆出一副打擂台的架势。”
“这说明什么?”
李建国愣住了,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说明,他根本就不是个普通的泥腿子。”王华远把茶杯放下,声音里多了一丝玩味,“他这是在告诉我,他有底牌。而且,他的底牌,硬到让他觉得,可以不用怕我,甚至可以跟我掰掰手腕。”
“那个笔记本?”李建国下意识地说道。
“一个账本,确实有点分量。但还不足以让周副县长,冒着丢掉乌纱帽的风险,死保他到底。”王华华远摇了摇头,“这个陈诚身上,一定还有别的,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他让我上山,不是羞辱我。他是想换个地方,换个对他有利的战场。”
“在县政府,在办公室里,那是我的主场。我谈的是资本,是投资,是人脉,是前途。这些东西,周副县长挡不住,他陈诚更挡不住。”
“可到了山上,到了他那片地里,他跟我谈的,就不是这些了。”
王华远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他会跟我谈人心,谈民意,谈那一百多户村民的生计。”
“他要把我拉到跟他一个水平线上,用他最擅长的东西,来跟我斗。”
“有意思。”王华远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很多年,没人敢这么跟我玩了。”
李建国听得心惊肉跳,他感觉自己老板的身上,散发出一股让他窒息的,猛兽般的气息。
“王总,那……那我们还去吗?”
“去!当然要去!”王华远转过身,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和煦的笑容。
“不但要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去!”
“通知县里,就说我们华远集团,心系百姓,体恤民情。明天,我会亲自带队,去下河村,慰问那里的村民,并且,现场捐赠十万块钱,用于改善村里的基础设施。”
“另外,把咱们带来的,给县领导准备的那些礼物,什么电视机,电冰箱,全都带上!”
“我要让下河村的那些穷鬼们看看,什么是他们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好东西!”
“我要让他陈诚亲眼看看,他那点所谓的人心,在真正的金钱面前,到底有多么不堪一击!”
“他想摆擂台,我就给他一个最大的擂台!”
“我倒要看看,他那个草台班子,接不接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