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吼了这么一嗓子。
“他娘的!烂命一条,怕个球!跟陈诚兄弟干了!”
村民们的血,彻底被点燃了。
不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未来。
就是为了,活下去!
……
县大院。
周副县长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尖锐地撕裂了寂静。
他刚开完会,屁股还没把椅子捂热。
电话是省里一位老领导打来的。
没有半句寒暄,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语气严厉得让他心惊。
为什么要把黑瞎子岭那么重要的项目,给一个泥腿子,而不是省里点名扶持的明星企业,华远集团!
周副县长后背冒着冷汗,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拼命地解释。
可电话那头,根本不听。
最后,只剩下一句冷得掉冰碴子的话。
“老周,你自己的前途,自己掂量。别为了一件小事,把一辈子都搭进去。”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周副县长握着冰冷的听筒,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
这是最后通牒。
他要是再保那个陈诚,头上的乌纱帽,真就没了。
他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
他第一次,后悔了。
支持陈诚,是不是真的错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秘书探进头来。
“县长,下河村的陈诚来了,说有万分紧急的事要向您汇报。”
陈诚?
这个惹祸精!
一股无名火直冲周副县长的脑门。
“让他滚进来!”他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门开了,陈诚走了进来。
他脸上没有半分闯了滔天大祸的惊慌,平静得不像话。
他把那个棕色的硬皮笔记本,轻轻放在了周副县长的办公桌上。
“周县长,我知道您现在难做。”
“这是我给您,也是给我自己,找的出路。”
周副县长狐疑地拿起那个笔记本。
只翻了两页。
他的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握着笔记本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
他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陈诚。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手段,比官场里那些老狐狸还要狠,还要毒!
有了这玩意儿,什么华远集团,什么狗屁王总,什么省里的压力,全他妈是个笑话!
这已经不是抢一份合同那么简单了。
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
而他周某人,被这个年轻人,一把就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没退路了。
只能跟着陈诚,一条道走到黑!
他胸膛剧烈起伏,猛地一拍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小张!”他对着门外咆哮。
秘书连滚带爬地推门进来。
“马上!把土地局、林业局、法制办的人,都给我叫过来!现在!立刻!”
“就说开紧急会议,研究下河村黑瞎子岭承包合同的最终签订事宜!”
他转头看着陈诚,一字一顿,字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今天晚上,我就把那座山,交到你手上!”
县大院,三楼会议室。
空气里全是呛人的烟味,混杂着所有人的焦虑不安。
土地局、林业局、法制办的几个头头,全都被周副县长一个电话,从热被窝里薅了出来。
个个脸上都写满了憋屈和惶恐。
“周县长,这……这不合规矩啊!”土地局那个发际线堪忧的王局长,壮着胆子第一个开口,“承包合同得走流程,要上常委会,要公示的。咱们这三更半夜的……这要是传出去,不好交代啊!”
“是啊,周县长。”林业局的李局长也赶紧附和,“黑瞎子岭面积太大了,连个正经的评估报告都没有,就凭一份计划书就拍板,风险太大了。”
法制办的主任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片,慢悠悠地补刀:“从程序上说,我们现在签的合同,是有法律瑕疵的。万一华远集团揪着这点不放,告到市里去,我们百分之百输。”
一时间,会议室里全是反对的声音。
谁都不是傻子。
谁都看得出周副县长是铁了心要保那个叫陈诚的农民。
可华远集团是吃素的吗?那是在省里都挂了号的庞然大物!跟他们对着干,不是拿自己的乌纱帽开玩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