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雨小了些,淅淅沥沥的,像扯不断的丝线,缠得人心头发闷。
林越躺在硬板床上,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开重拼过一般,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钻心的疼。他索性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睁着眼,望着糊着报纸的天花板。报纸边角已经泛黄卷翘,被雨水浸得有些发潮,散发出一股陈旧的霉味。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林越,是个刚满十六岁的少年。父母早亡,靠着邻里接济长大,半个月前托了点关系,才勉强进了青石县捕快队,成了个最底层的辅快。说是捕快,其实干的都是些跑腿打杂的活,薪水微薄,还得看上官脸色。
三天前,原主在处理一桩邻里纠纷时,撞见县尉张彪的小舅子强抢民女,一时血气上涌,上前理论了几句。结果可想而知,不仅没拦住人,反被张彪以“冲撞上官、办事不力”为由,当着全队捕快的面,打了三十棍。
三十军棍,对于一个刚入炼皮初期、身体素质本就不算强悍的少年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原主本就心性脆弱,挨了打,又气又怕,再加上伤口感染,没过两天就咽了气,便宜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张彪……”林越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在被子底下微微收紧。
从原主残留的记忆碎片里,他能拼凑出这个县尉的形象——四十多岁,身材微胖,满脸横肉,修炼到了炼皮巅峰,据说一手“铁砂掌”练得颇有火候。此人贪婪好色,在青石县一手遮天,跟本地的富户豪强勾结密切,百姓私下里都叫他“张老虎”。
原主这顿打,明面上是冲撞上官,实则是扫了张彪的面子。在这个武道为尊的世界,实力和权力交织,底层小人物的尊严,轻如鸿毛。
林越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手握配枪、身后有整个刑侦队支撑的刑警队长,只是一个重伤在身、境界低微、随时可能再被捏死的小捕快。
当务之急,是养好伤,活下去,然后……搞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
他深吸一口气,尝试着调动体内那股微弱的气感。这是原主修炼基础炼皮功法积攒下来的,如同风中残烛,若有若无。按照记忆里的法门,他引导着气感缓缓流转,所过之处,肌肉和骨骼的疼痛感似乎减轻了些许,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炼皮、炼肉、炼骨、炼筋、炼脏……后天、先天……”林越在心里默念着这些境界名称。这是个力量层级分明的世界,境界的差距,往往意味着生死之别。原主这炼皮初期的水平,在青石县的捕快队里,也是垫底的存在。
想要不被欺负,想要查清这个世界的真相,甚至……或许有一天能找到回去的路(虽然这个念头渺茫得近乎奢望),提升实力,是唯一的途径。
就在他沉浸在思绪中时,院门外传来了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鲁的喊叫:“林越那小子醒了没?张县尉让我们来看看!”
林越的心猛地一沉。
来了。
他迅速调整呼吸,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加苍白虚弱,眼神也带上了几分符合原主心性的怯懦和惶恐。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个穿着捕快服的汉子走了进来。两人都是二十多岁年纪,身材壮实,腰间挎着长刀,脸上带着倨傲的神情。左边那个三角眼,嘴角有颗黑痣,是捕快队里的老人,名叫刘三,炼皮中期的修为;右边那个是他的跟班,叫王二,跟原主一样,也是炼皮初期,但仗着刘三的势,平日里最是喜欢欺负新人。
两人一进门,就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越,像是在看一件货物。
“哟,还真醒着?命挺硬啊。”刘三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嘲讽,“我还以为,张县尉那三十棍下去,你就得直接挺尸了呢。”
王二在一旁附和着笑:“就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