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幽蓝的火苗在储藏室的通风口跳动着,仿佛一只潜伏的野兽,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林素娥站在阴影中,胸口起伏,凉风拂面,带来一丝刺骨的寒意。
她回想起那瓶空药瓶,标签被撕去的边缘还残留着指尖的触感,瓶底的“l”
字像个诅咒,刻在她心头。
那是高桥健一留下的痕迹,一个日军军医的疯狂举动。
远处,巡逻队的脚步声传来,沉重而有节奏,像命运的鼓点敲击着她的神经。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这火苗不能灭,必须维持下去,它不仅仅是光,更是希望的象征。
与此同时,在日军驻地的地下室里,高桥健一蹲在昏暗的角落,汗水顺着额头滴落。
他盯着那盏摇曳的灯火,原本的蓝焰如今转成了不稳定的黄光,火焰像个生病的孩子,颤抖着,随时可能熄灭。
他心想,酒精纯度不够,这该死的杂质让一切都变了味。
他摸了摸衣袋里的纸条,那是他写给林素娥的乞求:“若灯灭,则魂散。”
这不是夸张,而是他内心的真实感受——这灯火是他对抗内心黑暗的唯一方式,自从接触到那些“蓝灯仪式”
后,他开始怀疑自己所效忠的一切。
日军生涯让他积累了心理学知识,可如今,这些知识成了折磨他的利刃。
他知道,林素娥是敌方的人,但她也是个弱点,他赌她会来,因为人性总有弱点。
高桥擦了擦手上的油渍,酒精味刺鼻,他咳嗽了几声,感觉喉咙紧。
冒险是必须的。
他写好纸条,塞进一个不起眼的信封,然后找了个机会混入医务室,悄悄递给林素娥——她是伪装成护士的地下工作者。
他附上的纸条上,字迹潦草:“需要医用乙醇,纯度高。
快。”
林素娥读到时,心跳加,手心潮湿。
她明白,这不是简单的请求,而是牵涉到更大阴谋的环节。
犹豫片刻,她决定行动。
截留一瓶乙醇不算难,但运送才是问题。
她找到陈三井,那家伙是南京本地人,黄包车夫出身,精明得像条老狐狸。
陈三井接过任务时,咧嘴一笑:“姐们儿,这活儿我干过,保准没问题。”
他把乙醇瓶藏在黄包车水箱的夹层里,瓶身冰凉,触感让他想起小时候偷酒喝的日子。
夜幕降临,他拉着车子穿梭在城区街道,车轮碾过石子路,出哒哒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雨后的泥土味和远处的烟火气。
突然,前方灯光闪烁,巡逻队出现了。
陈三井的心猛地一沉,巡逻兵们挥舞着电筒,喊道:“站住!
检查!”
他强作镇定,脑子飞运转。
机智一闪,他急中生智,抓起水箱的把手,装作漏水的样子,大声喊:“哎呀,漏水了,修车修车!”
说着,他泼出一盆水在地上,水花溅起,带着凉意,混杂着乙醇的淡淡酒香。
他趁乱弯腰,假装检查车轴,悄悄将瓶子滚入旁边的阴沟里。
巡逻兵们走近,嗅了嗅鼻子:“什么味儿?”
陈三井心跳如鼓,表面却笑嘻嘻地回道:“大兄弟,是水箱漏了,估计是上次修的不牢靠。”
巡逻兵们不耐烦地挥手让他滚开,他忍着汗水,点点头,等他们走远后,才在夜色中偷偷摸回阴沟。
手指探入泥水,冰冷刺骨,他摸索着找到瓶子,瓶身滑溜溜的,沾满污泥。
他擦干净,塞回夹层,喘了口气:幸好,这趟没翻车。
燃料终于送达高桥手上。
那天深夜,他点燃新火焰时,蓝光重现,照亮了地下室的墙壁。
火苗跳动着,温暖而危险,空气中弥漫着纯净的酒精味。
他长舒一口气,喃喃道:“还好,还能撑三夜。”
但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救赎,灵魂的裂缝还在扩大。
林素娥在暗处收到消息时,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绪复杂——这火不该是敌人的武器,可它在点亮些什么,比子弹更致命。
与此同时,在新一旅的根据地,东方闻音正主持着一场“赎名仪式”
。
大厅里,人群肃立,空气凝重,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阳光从窗外洒入,尘埃在光柱中舞动,像是无数灵魂在飘荡。
东方闻音站得笔直,她的声音清亮而坚定:“同志们,今天我们次播放一则来自敌占区的录音。
这不是简单的故事,而是真实的心声。”
她按下开关,录音机出咔嗒声,传来一阵沙沙的干扰声,然后,一个哽咽的男声响起:“告诉俺村支书,我偷听过灯站广播……我想悔。”
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山东口音的乡音,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出的幽灵。
全场瞬间安静,东方闻音能感觉到大家的心跳在共振。
她的眼睛微微湿润,她想,这声音太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