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点”
……“推拉得快一点”
……
这几个词像一颗颗炸雷,在顾砚深的耳边轰然炸开!
他脑子里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啪”
的一声,彻底断了。
手上一抖,那把锋利的锯子猛地一偏!
“咔嚓——”
一声脆响,木板没断,锯口却歪出了一道丑陋的伤疤。
李嫂在墙角看得是心惊肉跳,手里的野菜糊糊瞬间就不香了。
天爷!
这还是那个能把人冻死的活阎王吗?被自家小媳妇几句话就撩拨得手忙脚乱,连活都干不好了!
再看看人家那热火朝天的甜蜜日子,对比自己碗里这清汤寡水的糊糊……
她长叹一口气,只觉得满嘴都是柠檬的酸味,摇着头,转身就走,再也看不下去了。
顾砚深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林晚意,往后退了两大步。
他伸出一根微微颤抖的手指,指着旁边一块空地,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
去那儿站着!
指挥就行!”
说完,他再也不看林晚意一眼,黑着脸,一把夺过锯子,一个人埋头苦干起来。
锯子在他手里上下翻飞,木屑四溅,效率高得吓人。
只是那通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耳朵,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溃不成军。
……
夜里,新床的框架已经初具雏形。
林晚意端着油灯走过去,灯光下,她看到顾砚深那只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大手上,多了几道被木刺划破的口子,还有一根细小的木刺扎进了食指的指腹。
她没说话,转身回屋,拿出了那盒他今天才带回来的、带着茉莉花香的雪花膏。
她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拉过他那只想要缩回去的大手。
“别动。”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她用针小心翼翼地挑出那根木刺,然后用指尖剜了一点莹白的膏体,轻轻地、一点点地涂抹在他那些细小的伤口上。
她的动作很温柔,指腹的柔软与他手掌的粗粝形成鲜明的对比。
茉莉的清香瞬间弥漫开来。
顾砚深僵着身体,任由她摆弄,呼吸都停了半拍。
“这是附赠的。”
林晚意涂好药,抬起头,一双眼眸在摇曳的灯火里,亮得像盛满了星辰。
她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