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带着一丝疲惫的嘲讽和强撑的壁垒,指尖重重敲下两个字:“呵呵。”
屏幕上瞬间弹出的这两个字,像两粒骤然落入冰水里的石子,溅起冷硬的涟漪。
杨柳依的消息几乎是冷笑般弹出来:“呵呵。
俞芳菲,你给我记住今天这个‘呵呵’!”
字句末尾那个感叹号,如同一声严厉的警告,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闺蜜几乎要戳穿手机屏的力道。
杨柳依回复完消息,猛地将手机屏幕按灭,反扣在桌面上,动作干脆利落又带着明显的情绪。
她冷着脸,眼风都没再扫俞芳菲躲进去的卫生间,径直走到自己选好的床边,俯身整理起床褥。
动作幅度很大,仿佛要将床单上的褶皱和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一同狠狠抻平抚碎。
俞芳菲捏着手机的指尖已是一片冰凉,屏幕上那两个苍白僵硬的“呵呵”,像一面突兀的镜子,映照着她此刻空洞纷乱的心境。她慢慢抬起头,目光茫然地投向门板。
宿管阿姨不知何时已检查完毕。
那张严肃刻板的脸最后扫视了一圈这间几乎无可挑剔的房间,鼻子里发出一个勉强算作认可的轻微气音,终于转身离去。
脚步依旧沉沉的,却少了进来时那股紧绷的怒意。
门在阿姨身后轻轻合拢,锁舌发出轻微的“咔哒”一声,如同一个句点。
房间骤然陷入一片奇异的寂静。
杨柳依整理床单的窸窣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固执而清晰。
俞芳菲僵立在原地,那声“呵呵”仿佛化作无形的回音,在耳膜深处嗡嗡作响。
她清晰地感觉到心底有一块地方,随着那扇门被宿管阿姨仔细关上后空洞的回响,无声地碎裂塌陷了。
窗外,梧桐树叶的沙沙声不知何时变得响亮起来,像无数窃窃私语。
远处隐约传来教学楼排练厅里学生们吊嗓子的咿呀之声。
时而拔高,时而低回,带着训练有素的穿透力,却又显得格外遥远飘渺。
那声音像无形的手指,一下下撩拨着她心底那根无形却绷得死紧的弦。
俞芳菲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依旧紧紧攥着冰冷的手机外壳。
指关节因用力显出青白,仿佛那是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不会骤然坍塌的实体。
她强迫视线聚焦在窗外梧桐枝叶间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上。
那片蓝色刚刚被夕阳点燃,此刻正一点点冷却下来,沉淀成一种深邃而难以捉摸的暮色。
阿姨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渐远去,每一步都像踏在俞芳菲未曾预料的心跳上。
她依然死死盯着窗外,暮色温柔无情地包裹着窗棂,也悄然渗透着她此刻空洞的堡垒。
那声震耳的“砰”,那串急促的QQ消息,宿管阿姨凛然审视的目光,还有杨柳依那句尖锐冰冷的“记住这个呵呵”……
每一个碎片都带着未解的重量坠落心底。
心底似乎有个声音在呢喃:原来所有的成长,都始于一次猝不及防的关门声;当世界归于寂静时,我们才真正听见自己心底那场无处可逃的崩塌。
它无声无息,却也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