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
站在水池前的男人手上动作停滞,侧过身,清俊的面孔上是一抹匪夷所思的困惑,“梁小姐,我看上去像是那种会讨女人欢心的男人吗?”
他沾了水的手指湿亮,指端是健康漂亮的淡粉色,梁吟记得病得严重时昏昏沉沉,喝药时嘴巴都张不开,朦胧之际看到的就是这双手在喂自己喝药。
经常一边喝一边吐,将他干净的白衬衫都给弄脏了。
可他很有耐心。
不论她怎么逃避,闪躲,为了身体着想,他都一定要她将药喝下去。
被梁吟探究性的眸光盯着,司沉搭在水池边沿,嘴角一抽,“梁小姐,我是医生,赚的是正经钱,不是店里的牛郎,请不要用那种色眯眯的眼神非礼我。”
“……我不是。”
“快吃,吃完该休息了,十一点前必须睡觉。”他没好气的。
这个点吃蛋糕对身体没什么好处,可梁吟苦了太多天了,这些药琳姐她们只是闻到便苦的想吐,但梁吟喝了一碗又一碗,连一颗糖都没有吃过,这蛋糕,是适当抚慰病人心灵的良药。
药材是修复梁吟的身体,蛋糕修复的是心灵。
几个碗在司沉手中洗了又洗,听着身后像悉悉索索吃东西的声音,小厨房一盏温暖的橘黄色灯光照下来,让这一片空间中多了丝难得的静谧安逸。
这幢洋楼是虞钊的,虞钊最重视仪式感,这楼里的所有家具和装潢都是他请了知名设计师设计,深棕色皮质沙发旁摆着只古董珐琅花鸟彩瓶,地板被打理地锃亮,入了冬,墙角的大理石壁炉便会派上用场。
一身病地住在这里,梁吟多少是过意不去的。
想要见虞父一面,还有虞钊。
想把所有事情说清楚,但司沉一点机会都不给。
巧克力在口腔里融化,甜意修补了心上的创伤,梁吟望着司沉的背影,几次张口又沉默,最近她的确感觉自己好多了,可以出去走走,或是见一下虞父聊身世。
酝酿又斟酌,商量的话到了唇边。
司沉清洗好最后一个碗,关上水龙头,拿下毛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虞老先生去世了,最近会举办葬礼,虞先生很忙,恐怕没时间见你。”
她没说。
但他知道她想说什么,这是医生对病人的了解。
“……怎么会?”
突然得知老先生去世,震惊茫然同时落下,梁吟下意识便要怪罪到自己身上,是她冒充了虞小姐,是她和虞清的争执导致的吗?
“梁小姐,你真的很爱发散思维。”
抬眼看到司沉,他撑着桌面站在她面前,手臂之下几道青筋凸出了薄白的皮肤,下巴很低,下眼睑轻垂,让人有些看不清眼神。
只能听到他说。
“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能和外面那些人见面的原因,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怪到自己身上,罪恶感在你的道德底线面前一层层叠加,最后会怎么样你知道吗?”
男人说着,目光沉着下,攻击力愈发的强劲,让梁吟呼吸停滞,思维仿佛被带到了其中,张不开嘴辩驳,只能用听的。
“到最后,你会一意孤行的用自己的性命赔罪,就像那天,我怎么救……怎么救,你就是不肯醒。”
这不是恐吓,也不是胡编乱造,而是真正发生过的。
就差么一点,她就醒不过来了。